“陈公公,可以派人去将重新编录军籍名册的人带来了。”
拿下了马钦平等京营高层后,张维贤朝陈洪说道。
整个京营的士卒多达百二十万人,他自然不可能想着靠这三千腾骧四卫的莽夫就能清点,他早就从各个勋贵家借调了上千专业的账房先生。
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一起带来罢了,毕竟京营还是马钦平的地盘,若是打草惊蛇,他们这些人破罐子破摔,搞出什么大事的话,他也讨不了好。
“好的。”
陈洪点了点头,派了几个人出去。
“本公奉陛下之命,前来重录军籍名录,若是有人非军籍,而是受雇而来,可以提前说明,等到正式录入名册,再反悔亦是无用。”
看着群情汹涌的士卒,张维贤淡然道,对于这些人,他也没有想要留下的想法,空饷的名额越多越好,如今的京营早已经烂到了根了,就是想要重新训练也没有意义了。
作为勋贵,张维贤很清楚,这些人根本没有训练的意义,因为卫所制度的原因,这些人根本没有战斗的意志,哪怕训练了,在战斗的时候也只会跑得更快罢了。
或者说他们没有为之战斗的理由,在开国初期,卫所兵制度为一户一军,因为少了劳动力,所以划分了土地给军户,还免除了丁额的差役。
后来卫所军官大量侵吞军户的土地,私自奴役军户耕种,卫所制度开始崩坏。
现在京营中的士卒与其说是士卒,还不如说是奴隶,而且还是世代的奴隶,哪怕战死了,子孙后代还得继续当奴隶,这些人怎么可能有战斗的意志!
听到张维贤的话,一些被雇来的人都松了口气,毕竟现在身在军营中,张维贤非要将他们编入军籍,他们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而一些原本是军籍的士卒也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脸上充满了蠢蠢欲动的表情,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没人愿意留在京营之中当奴隶。
可是想要消除军籍,却是比登天还难,哪怕现在消除军籍的难度已经小了很多,有钱就行,但是这笔巨额财富却不是他们这些军户能够凑齐的。
不过现在有机会了,看张维贤的态度,也许可以蒙混过关,消除自己的军籍。
很快,在士卒的带领下,一大队账房先生进入京营,并开始有条不絮的重录工作的。
“我是被雇来替代差役的,为什么要把我录入军籍?”
这时候,一张桌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大声喊道。
“可是你的户籍证明呢?”
负责录入军籍名册的账房先生皱眉问道,他家主人派他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按照张维贤的吩咐办事的。
“我没带来!”
老人被账房先生这一问,顿时噎住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梗着脖子说着。
“怎么回事?”
台上的张维贤也被两人的争吵吸引了过来,来到桌旁开口问道。
“回国公爷,这老汉说他是被雇来的,却又拿不出户籍证明。”
听到张维贤的问话,负责重录的账房先生连忙回道。
闻言,张维贤拿起了原本的军籍名册看了一下,皱眉问道:“你真不是在籍军户?”
而此时的何老三已经浑身发抖,他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趁机蒙混过关,好消掉军籍,居然会将国公爷招了过来。
本能地就想认罪,可是一想到认罪后的惩罚,何老三鬼使神差地说道:“我是被雇来当差!”
听到何老三的话,张维贤顿时眉头一皱,身为二品强者,神魂早已强大到一定程度,何老三这种普通人自然不可能瞒得他。
“既然不是军籍,那就走吧。”
张维贤摆了摆手道,他本就是来清查空饷的,京营中的在籍士卒越少越好,到时候遣散士卒所需的费用就越少。
原本等着被张维贤拆穿,然后等着受罚的何老三没想到张维贤居然会让他走,顿时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后,何老三才回过神,想要感谢张维贤,却发现张维贤已经回到了点将台上,何老三只能怀着忐忑和惊喜缓缓离开。
而一些认识何老三的军户看到何老三居然这么轻易就混过去,顿时一个个眼冒精光。
…
虽然有上千人同时重录名册,但是重录工作依旧耗费了近两天的时间,所有账房先生都累得几乎快要瘫倒,而此时的京营大校场上只剩下三成左右的士卒。
看到大校场上剩下的三四十万士卒,张维贤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有至少两成以上的士卒是冒名逃跑的,但是这可不关他的事,人家是自愿的,就算以后知道有遣散费拿,也绝对不会有人敢闹事,因为那些人现在已经没有了军籍,哪有胆子闹事。
想到这里,张维贤便美滋滋地拿着重新编录的军籍名册,赶回了皇宫。
………
而此时,京城中的百官才知道张维贤巡视京营,并重新编录军籍名册的事情。
陈府。
此时户部郎中陈来启的府上聚集了数十人,有兵部官员,也有户部官员,此时的众多官员脸上都充满了惊慌之色。
“陈大人,英国公怎么会突然去巡视京营,并重新编录军籍名册的?上面几位大人怎么说?”
同样是户部郎中的梁琨一脸惊慌地问道,虽然京营依旧属于卫所制度,但是京营的卫所兵皆是从各地卫所征调而来的。
和那些驻扎地方的卫所不同,京营的士卒和边军一样,是需要发放军饷的。
现在张维贤重新编录了军籍名册,那些空饷名额可就暴露出来了,他们可没少从中获利,一旦皇帝追究起来,他们可就完了!
“是啊,陈大人,上面几位大人有什么说法?”
一些心急的官员也纷纷问道,虽然京营那些空饷他们也分到了一些,但是大头还是被上面的人拿走了,现在有事了,自然要上面的人来扛。
而陈来启听着众人纷纷扰扰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想着之前户部侍郎胡庭清跟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