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住钱掌柜之后,李亨呵呵笑着:“俗话说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师傅虽然限制了三十六个名额,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钱掌柜眼睛一亮:“李会长快说。”
李亨悄悄的说道:“这一次我打算给协会内部成员先期开放十个名额,他们可以相互结盟一起成立公司,分享这十个名额。
而像钱掌柜这样在外面用心为协会打拼的,也是一样,给你们也开放十个名额,到时候按照地域和你们对协会的贡献分享这十个名额。
这样一来,咱们只用了二十个名额就能让大家全部加入纺纱机协会,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钱掌柜也是一击掌:“妙啊!还是李会长有办法!佩服佩服!”
李亨接着皱眉说道:“唯一可惜的就是,到时候,你们只能选出二十个人加入协会会议,钱掌柜你可要抓紧联系啊,我看好你!
当然对于下面的分会会员,钱掌柜也要做好安抚,这机会是有限的,知道的人越多咱们能分到的机会就越少不是。”
钱掌柜心中了然的点点头,朝李亨竖起大拇指:“老钱明白!”
两人来到江月楼,这里再次一片乞丐围着附近,不过江月楼的伙计都已经上街,驱赶了靠近的流民,免得惊扰了他们的客人。
李亨心情沉重的登上二楼,这时大家纷纷站起,钱掌柜也高声吆喝:“各位,这位就是陈子龙先生的高徒,负责轧棉机协会的总会长李亨李乾达。”
楼上的这些人纷纷行礼,李亨也拱手回礼:“各位客气了,请坐请坐。”
钱掌柜显然没有想让李亨坐下的意思:“各位,咱们请李总会长给咱们讲两句,大家欢迎。”
李亨无语的看着钱掌柜,有些挠头,但是大家热情的掌声又不好推却之后双手压了一下:“各位,首先感谢大家今天百忙之中抽时间前来一聚。
不为别的,我呢是为了家师的嘱托,把轧棉机推向大明的各个角落,让大明所有百姓都不必在为轧棉而受累。
而整个通州区域的推广工作就全仰仗在座的各位了。
诸位放心,松江那边的轧棉机正在全力生产,钱会长是协会的老人,是创会元老,所以通州协会的订单,松江那边一定会优先满足,优先运送过来。
下个月之后,轧棉机的产量会再翻两倍,每趟会给大家最少运来六百台轧棉机。
而下下个月,这个产量还会继续增加,预计到下下个月下旬各位的订单就能全部完成!”
下面的人今晚上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现在有轧棉机就等于有钱呀,目前通州这边四天到港一批轧棉机,一次二百台,仅仅够每个会员一台,要想形成规模产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现在听到李亨给出了承诺大家总算是吃了一剂定心丸。
在热烈的掌声中,李亨终于能坐下吃饭了,酒宴都是要讲规矩的,能坐在李亨这一桌作陪的,那都是钱掌柜能请到的南通州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钱掌柜挨个介绍,有某家族的管事,有某钱庄的掌柜,还有某官员的亲属,还有钱夫人娘家来的撑腰人。
江月楼应该是比较大的饭馆了,整个宴会八人一桌足足有二十五桌之多,二楼算上雅间才把这些人招待下。
酒过三巡,李亨就在钱掌柜的邀请下去认识南通州的会员,对于这种酒桌文化,李亨是不得不喝。
一桌一杯酒,挨个介绍一遍,这一圈下来,李亨是谁也没有记住,喝的晕晕乎乎的,饭都没有吃几口就被抬上马车,住进了钱家的客房。
享受着钱家丫鬟的服侍,挥退了对方想要侍寝的企图,不是李亨有多正人君子,李亨主要是怕自己醉酒说梦话被套话了。
出门在外,男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鬼知道钱家的这些侍女是不是专门训练的间谍,吩咐阿虎他们轮流守着门口,李亨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钱掌柜又在家摆了一大桌,非要给李亨践行,看着那绍兴女儿红,李亨很干脆的拒绝,就算是年轻身子也不能这么糟蹋不是。
白天的南通州城看的更清楚,不过这古城看多了,差不多都很相近,最关键是那麻木的人群,虚浮的熙熙攘攘,还有那些躲在角落的小乞丐,让人忍不住心疼。
尤其是去码头的方向,各种插标卖身的几乎排满了一路,李亨忍不住问道:“这边到底有多少流民怎么感觉比松江那边多那么多?”
钱掌柜也是很无奈:“松江毕竟隔着长江呢,流民能过长江的毕竟还是少数,这江北就不一样了,这边很多流民都是一路从那边走陆路逃过来的。
其实南通这边已经不算多了,听说扬州城外有十多万呢,庐州也有,往北这一路都是这样,各城周围都有不少。
南通这边有三四万吧,也没有人细细的数过。”
李亨转头问道:“这边难道不缺劳力么?这么多工坊这么多码头,多少能养活一些吧?”
钱掌柜嗯了一声:“当然,要不人也不会有人聚在这里了,其实这些人不少家人都去找活干了,挣多挣少也不至于饿死多少。
这些人要么是家里没有劳动力,要么是没有找到活,要么就是家里人去找活但是孩子老人多不够吃的才出来讨饭的。”
李亨知道这两年还是好的呢,这里还是江南,流民虽然贫苦但是还不至于饿死。
北方那才是灾难一起饿殍千里,易子而食都非常常见,甚至北方饿急的地方,人都不敢独自出门,否则就被流民或者百姓杀了吃肉。
而后面大明从崇祯十三年到十七年的那场波及数省的超级大旱灾,固然为大明敲响了丧钟,那也是整个大明整个汉人的至暗时刻之一。
为什么建奴南下,京城守不住,因为瘟疫,为什么长江守不住,淮河也守不住,因为那边是真的没人了。
李亨看着这些流民脸色阴郁,几千万灾民,谁有本事救?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沉沦谁敢说力挽狂澜?
钱掌柜看着李亨的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善心发作:“李会长不用担心,等水灾过去,这些人都会回乡的,他们每年总要出来要几个月的饭,这边都习惯了。”
李亨不再看窗外,现在李亨就算散尽家财也救不了大明所有百姓,想要救人先要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