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都是奴婢无能,奴婢该死…”
刘喜和范贤一被带进暖阁,就扑通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们这两个蠢货,饭桶!”
“老子打死你们,没用的狗东西!”
朱慈烺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拳猛踢,显然被这两个家伙的无能气得不轻。
发泄了好一阵才回到软榻上。
“给朕跪好了。”
“听着,刘喜,朕现在任命你为司礼监掌印大监,范贤,你提督东厂,现在立即给朕滚去将王德化,王承恩两个杀才,及其一众党羽的家产查抄清楚,敢贪污一两银子,朕就扒了你们的狗皮,还不快滚!”
“是是,皇爷放心,奴婢一定查抄清楚,绝不让人将银子贪了一分去。”
两人是又感动又激动,连忙磕头,连滚带爬的小跑了出去。
“唉!”
朱慈烺也是无奈到了极点。
虽然这两坨烂泥扶不上墙,但起码用着放心,不用担心会背叛,所以暂时也只能将两人强行扶上墙。
也正好趁这次机会,对内廷的太监宫女进行一次大清洗大整顿,将以前忠于崇祯的那些人全部拿下抄家,该发配的发配该杀头的杀头。
本来早就应该做的,只是大敌当前一直没时间,没有精力,这才暂时压下,谁曾想自己只是离开一天,就差点被老爹崇祯翻了盘。
将宫内清洗了一遍,宫外又有红娘子的三万大军,朱慈烺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
可城中却是有无数人彻夜无眠。
显然无论是文官,还是勋贵都清楚,陛下如今招降了一支强悍的贼军,接下来肯定会有大动作。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朱慈烺几乎一天都不愿多等,天一亮,就派人宣召所有勋贵来皇极殿赴宴,准备直接摊牌。
勋贵们接到宣召后,也是进退两难,上次大家装病,就已经心知肚明。
陛下竟然还直接宣召大家去皇极殿,不留丝毫余地,明显是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如果不去,必定会兵戎相见,杀个血流成河,最后要么他们将皇帝干掉,要么他们全部被皇帝干掉。
虽然大家害怕有一天布成国公他们的下场,抱团去请愿,但那是在陛下没有多少兵马的情况下,加上又有一层遮羞布,这才齐心。
如今宫里已被陛下完全掌控,又有红娘子的三万人马虎视眈眈,加上周遇吉的人马和锦衣卫,几乎所有勋贵都没有底气能打赢。
一番权衡利弊,那些皇亲率先妥协,结果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都是匆匆的杀往皇极殿,因为皇帝定了时间,迟到就不用去了。
皇极殿内。
和上次一样,丰盛的美酒佳肴早已摆上了桌,朱慈烺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所有勋贵一个不少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还当真怕这些勋贵选择顽抗到底,那样就麻烦了,毕竟红娘子的那三万人马,连雇佣兵都算不上。
好在他的判断是对的,只要他摆出一副准备鱼死网破的架势,这些勋贵终究是不敢赌上所有。
“朕知道,你们个个家财万贯,担心有一日会像成国公他们一样被朕抄家。”
“朕同样知道,你们鼓动京营将士来请愿,不是为了逼朕诛杀周遇吉,而是想逼朕退位。”
随着朱慈烺的一句句话语,灌入众人耳朵,一众勋贵匍匐在地,都是浑身大汗淋漓,心神紧绷到了极点。
“但朕要告诉你们,没人可以逼朕退位,想要朕退位,除非你们踏着朕的尸体将太上皇扶上皇位,否则哪怕太祖他老人家来了,朕也只有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臣等不敢!”
一众勋贵都是赶忙颤声说道,如今陛下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也只能听天由命。
朱慈烺却是刷的站起,咆哮了起来。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们怕朕抄家,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父皇找伱们借军饷时,你们但凡扣出一成家产出来,朕又何至于不得不行如此下策?”
“你们当中但凡有一个如你们先祖那般骁勇善战,朕又何至于任命一个总兵官为大都督来守城?”
“你们当中但凡有一人对大明对朕忠心不二的,朕又何至于要亲自去冒险招降一伙反贼,来唯以重任?”
“你们都是与我大明休戚与共的勋贵皇亲,本因是朕最大的依靠,可现在呢?这一切追根到底又是谁的错?”
“朕不愿再多说,今日天黑之前,你们若将兵马全部带出城去驻扎,以往的事一笔勾销,你们仍是我大明的勋贵,朕的肱骨之臣,若不愿意,那么你我君臣缘分便也尽了。”
朱慈烺说完,便直接挥了挥手。
众人见陛下没有直接将他们拿下,紧绷着的心,总算松懈一些。
可一想到陛下刚才的话,又都是失魂落魄的起身告退离去。
将兵带出城去,也就意味着他们完全放弃了抵抗,抄家杀头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可要是不带兵出城,那就是乱臣贼子。
显然陛下这时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做忠臣,还是做乱臣贼子。
一众勋贵出宫后,人心就散了。
同样是皇亲率先行动起来,将自己掌控的兵马带出了城,然后又回到宫中复命。
一副陛下要杀要抄家,臣都认了的架势。
显然都明白何为帝王掌控欲。
确实,朱慈烺也并非真就要将他们全部抄家,他只要随时可以将这些勋贵抄家,这才是皇权至高无上的体现。
然而,前段时间这些勋贵竟然抗拒,让他无法再掌控他们的生死,这是身为皇帝绝对无法接受的。
所以如今这些勋贵选择臣服,将自己和家族的身家性命再次交由皇帝掌控,他便也没有真的痛下杀手。
虽然将他们都拿下,然后将文官也一锅烩了,这样爽是爽,但后遗症却极大。
最终的后果就是人人自危,没人会真心服他这个皇帝,他能控制的地盘,恐怕也就京城附近的一亩三分地儿,这次的事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他也明白过来,身为皇帝,光靠阴谋诡计,蛮横强权,是无法让天下人信服的,还是得行大道,以理服天下,起码明面上做事得有理有据,不能胡乱抓人杀人。
同样也明白了互相制衡的道理,所以并没有完全剥夺勋贵们的兵权。
而是只挑了三万流民出身的京营,拨给周遇吉统帅,与那三万贼军混编,然后一边操练,一边守卫京城各门。
虽然周遇吉忠心耿耿,但将所有兵马都交给他一人统帅,也是不可取的。
而就目前而言,他与勋贵其实并没有多少利益冲突,钱他暂时不缺,粮食勋贵也没多少。
土地如今城外全是投靠过反贼的地主,只要他想,土地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对这些勋贵,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慢慢改造,改造不了的在收拾。
毕竟他们与国同休了这么多代,起码比吴三贵等一些武将要忠心多了。
这次与他齐心协力的守城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勋贵们见陛下削了他们三万兵马,反而暂时安下心来,如果陛下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的可怕,真的要命。
勋贵先退一步,朱慈烺也没赶尽杀绝,君臣之间总算恢复了一丝信任,不会再弄得大家伙连朝都不敢上。
文武百官装病不敢上朝,这在大明朝估计也是头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