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朱慈烺先是带着周遇吉在外朝宫内,检阅了一番自己的御林军。
只见校场上万余大汉将军,个个身材魁梧,披甲执锐,站得标杆笔直。
这一万人,除去原有的三千大汉将军,剩下的七千人全是这半月来,从数十万流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
经过七八日将养和简单操练,再配上崭新的棉甲腰刀,此刻倒也像模像样。
不是朱慈烺不想多招,而是没有那么多兵器甲胄。
光是为了凑齐这七千套,他就几乎将城中所有的铁匠收刮一空,集中到兵仗局,然后加班加点才打造出来。
何况兵在精不在多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作为他的御林军,绝对不能盲目扩招。
这七千人不但身材魁梧,性格也属于老实憨厚的那种。
家眷也都被接到了皇城内安置,并许诺打退贼军后,每户授田十亩。
所以这些人虽然加入不久,却是对朱慈烺最忠心的一批人。
“周爱卿,朕的这些御林军如何?”
“回陛下,这些御林军军容严正,精气十足,假以时日,历经战阵后,必能成为一支强军劲旅。”
周遇吉拱手回道。
“呵呵,不错,朕的这些御林军,还缺乏操练,又没有实战经验,现今也确实只能算做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朱慈烺见他没有一味的吹捧,不但没有在意,反而更加的欣赏他。
自己这支御林军的欠缺,他比谁都清楚。
“陛下圣明!”
刚刚周遇吉也是犹豫了半晌才选择实话实说,可说完后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陛下虽然英明,有明君之姿,但毕竟年幼,现在见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豁达的直接承认,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同时心里也是非常兴奋激动,大明总算出了一位物实的明君,中兴有望呀。
随即,朱慈烺又带着他来到了皇城东南角的京营校场,这里驻扎着唐通的八千人和原先的两万京营。
最后才去检阅勋贵们凑出来的八万大军,这些人也将是守城的主力。
这八万人驻扎在城内各处,有一半都是勋贵们的家丁奴仆和分支子弟。
剩下的同样是招募而来的流民青壮。
这就使得八万人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那些奴仆家丁都穿着紧身短打,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精气神儿也还算足。
那些子弟则是腰悬长刀,身披甲胄,有少数更是穿着高级的三文甲,鱼鳞甲,腰跨宝剑,装扮简直五花八门。
而那些精壮就有些寒酸了,别说甲胄,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是以前的流民乞丐装,每人也就一杆长矛。
不过从面色来看,这些日子应该吃的饱饭,由此可见,勋贵们还是非常上心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日子,勋贵们同样日日来军营亲自督促操练。
“定国公,这些将士们没有甲胄也就算了,但起码得弄一身统一的军服吧?”
“是老臣一时疏忽,未能考虑周全,望陛下恕罪,这就命人去置办。”
定国公赶忙答道。
其实在他看来,能给这些泥腿子饭吃,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完全没必要再浪费给他们置办军服,反正到时候只需他们提枪上城,杀敌即可,奈何这小皇帝事多,也只得尊从。
“这样吧,朕从内库中调一些银钱,大战在即,每人再发二两银子的军饷,多余的就用来置办军服吧。”
朱慈烺自然明白这老家伙不是疏忽,而是吝啬,想想还是决定拨一笔款。
“多谢陛下!”
一众勋贵都是大喜,暗道小皇帝果然大方,也知道小皇帝如今有的是钱。
朱慈烺也没多说什么。
他虽然暂时不会插手这八万京营,但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贪自己的银子,到时必定要派太监亲自来发放。
不是他真的不想插手,而是不能,暂时也无法插手,毕竟这八万人其中一半不是他们家中奴仆就是子弟。
所有大小军官,也全是由各勋贵子弟担任,这个时候别说他没有那么多可信军官,就是有也不能随便安插。
否则必定又是一锅粥,毫无战斗力可言,与其如此,还不如完全放权,先守住京师,以后有的是时间与手段来整治。
整个京营检阅完后,已是黄昏。
“周爱卿,如何?可有把握守住京师?”
“陛下放心,京营将士虽大多为新兵,但兵力充足,守城不比野战,只要赏罚分明,调度有方,臣有十足把握。
先前几日可能会有些手忙脚慌,待几日后,必能从容应对,而贼军则士气日衰,此消彼长下,哪怕坚守一年半载,都毫无问题。”
周遇吉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
何况京营的现状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比他预想的要好上太多。
“好!”
果然听了周遇吉的话后,朱慈烺心下大定,彻底打消了跑路的念头。
“只是陛下,臣还有一点忧虑,臣进城时,发现外城流民众多,街道拥堵不堪,一旦贼军临城,恐慌之下,臣担心这些流民到时会有失控的风险。”
周遇吉想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
“嗯,周爱卿言之有理,这点倒是不可不防,这样好了,到时朕将老弱全部迁移至内城,留下青壮负责搬运守城物资,提高一下他们的伙食。”
朱慈烺想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些流民他也头疼,但也绝不能放任不管赶走。
否则闯贼到了,他们势必会加入其中,然后帮着闯贼一起来攻城。
“陛下圣明!”
“如此一来,便再无隐患!”
周遇吉由衷地拜道。
他感慨的不是陛下安置这些流民,而是陛下竟然能想到让锦衣卫东厂去收粮,足足囤积了百万石粮食。
第二天,一大早,朱慈烺终于再次宣召文武百官于皇极殿朝议。
这还是自登基以来,朱慈烺第一次上朝。
这让这半月来被边缘化的一众文官们,纷纷打起了精神,撸起了袖子。
因为这半月来东厂和锦衣卫的肆无忌惮,让文官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奈何朱慈烺一不上朝,二不看题本,三不召见,这让文官们有一种空有力气,却无处使的感觉。
别提多难受了。
不得不说这些文官当真是贱的很。
以前崇祯在位时,天天找他们商议对策,一个个都尾巴翘上天,敷衍了事,一副大明离开了文官就要亡的嘴脸。
如今朱慈烺将他们晾在一旁不管不问,却一个个又巴巴的主动出谋划策,日日上书,争着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