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府里,日子如同往日一样的平常,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职司,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前些日子府里的执事被东厂的人抓走的事情,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没人再提这件事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事情。
但是长史李求安没有忘记此事,是因为他很不“小心”地知道了,东厂的那个郑八金死了!
这死得好啊,死得妙啊!
一大早起来听到这样的消息,的确是让人心情愉悦,这种无法无天的玩意,死多少都算是老天有眼,尤其是听说这人还是自己不小心喝醉酒掉进池塘里淹死的,他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案前有一方砚台,那是那个小执事江晚送过来的,东西算不得名贵,倒是也算精致。
在长史这个位置上,他等闲不会收受别人的礼物,但是,若是笔墨纸砚这等文雅之物,又不值几个钱的话,他还是愿意留下的。
毕竟,这也是那个小执事的一点心意。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一下那个小执事一下,既然以前卖过他的好,那就不妨多卖一点,将这人情做扎实了,谁知道这小执事日后会不会有出息呢?
“来人啊,去唤听云轩的执事江晚到我这来一趟!”他对着外面吩咐道。
有人匆匆而去,没多久,又匆匆而回:“那听云轩的执事江晚,被王爷唤去了,管事李扶摇叫小的询问一下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王爷唤去了?”李求安微微一愣,笑了起来,果真是那王承恩举荐的人啊,也不知道给了王承恩多少好处,才让王承恩这么用心的给他铺路,等闲的执事管事,哪里能这么容易见到王爷。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回她一声!”李求安摇摇头,将自己的心思从这件事情上转移开来,反正郑八金死了的消息,江晚肯定没有他的消息灵通,迟点告诉他也是一样的。不过,倒是不用主动去告诉他来,若是他愿意亲近自己的话,有的是机会告诉他。
在十王府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家信王殿下年纪虽轻,但是从来都是和贪睡晚起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的关系的,甚至王府里养着歌姬舞姬一大帮的听云轩,除了到年节寿诞之类的时节,王爷会去那边应应景,平日里那楼子里差不多就是王府里最清闲的地方了。
王爷在这方面可是自律得很。
每天上午照例是有先生来授课,在等待先生的时间里,朱由检随口就和王承恩谈起了昨日进宫的事情,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他,对宫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以前不觉得什么,但是随着现在年岁慢慢大了起来,他总觉得宫里的气氛有那么几分微妙诡异起来。
“皇兄好像宠爱那奉圣娘娘过于优厚了,大伴你说是不是,昨日里和皇兄在宫里一整天,那奉圣娘娘在皇兄身边形影不离,举止亲密,她并非皇兄的嫔妃,这样可是有些不给皇嫂脸面了!”
“王爷,主子们的事情,奴婢可不敢乱嚼舌头!”王承恩很无奈地回答道,这样的话题,他敢开口应一个字吗?
“对了,昨日还看见魏忠贤了!”朱由检斜睨了一眼王承恩:“论道伺候人,大伴,你还真该跟魏忠贤学学,他就好像皇兄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用皇兄开口,他就知道皇兄要什么,这样好用的奴婢,换我,我也得重用啊!”
“但是,奴婢忠心啊!”王承恩闻言,无奈的脸顿时变得委屈起来:“奴婢拿性命保证,奴婢对王爷绝对比那魏忠贤为王爷忠心。”
“他是皇兄的人,对我忠心那可就是坏事了!”朱由检笑了起来,伸腿轻轻踹了一下跪下来的王承恩:“起来吧,和你说会儿话,动不动就下跪,有意思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爷嫌弃奴婢了呢!”王承恩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魏忠贤能被陛下看重,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个,奴婢肯定是比不上的!”
“那也未必!”朱由检摇了摇头:“对了,上次那个事情,那个江晚办得怎么样了,我都快忘记这事情了,昨日看到魏忠贤对我笑嘻嘻的,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我才想起这事情了!”
他脸上露出揶揄的笑意:“我可不想到时候东厂的人到我十王府来要债啊!”
“这事情已经办妥当了!”王承恩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奴婢敢保证,那个被东厂推出来试探王爷的家伙,永远都不会来咱们王府找江晚的麻烦了!”
“哦,你办的吗?”朱由检一听有了兴趣:“这事情怎么办妥当的,说来听听,若是留了什么手尾,那可不叫办妥当了!”
“这个,奴婢就是给那江晚打探了一些消息,算不得奴婢经手的,其实,若不是江晚昨日告诉奴婢,奴婢都不知道这事情已经办妥了!”
见到朱由检露出询问的目光,王承恩才轻轻说道:“那个东厂的小档头,昨日酒后失足在恩济寺溺毙,东厂的人亲自过去查看过,确定是自行失足!”
“失足溺毙?”朱由检一愣:“这么巧,东厂的人亲自去查看,也是因为不信吧!”
“但是的确就是失足溺毙的,没有外人参与的痕迹!”王承恩肯定地说道:“不过,此人既然死了,那派他出来试探王爷的人,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有没有证据是另外一回事,但是,结果就是这样了!”
“若是他们不肯罢休,继续派人出来找事来试探我呢?”朱由检沉吟了起来,这样的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似乎比他想要的结果更好!
“那奴婢相信一定还有其他的意外等着那些人的!”王承恩很是肯定地说道:“再死上几个这样的人,对方还不能确定这是怎么回事情的话,那王爷也不用跟这些蠢货客气了!”
“大伴,你以前没这样的本事手段的啊?”朱由检眼睛亮了起来,他盯着王承恩:“你不要告诉我,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那江晚筹谋策划的,要是这样的话,这人还真有几分本事了!”
“的确如此!”王承恩心情极好,一点都不想贪江晚之功:“到底他怎么做到的,奴婢还真是一无所知,不过,这个读书人,的确是比一般的书呆子要强得多了!”
“你去叫他过来!”朱由检想了想:“我想好好地问一问他,他一个文弱书生,到底怎么做到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