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温度,好像突然下降了好几度,而不用江晚吩咐,在他什么的封万里也好,还是在门口的苏越等人也好,手都按在了刀柄之上。
只要这陈唐再出什么不敬之言,立刻就是血溅五步的场面。
陈唐看了看江晚,又看了看封万里,微微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九千岁希望你来做什么?”江晚问道。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连腾骧四卫的兵马都出动了,我东厂有巡查监视锦衣卫的职责,怎么可能不过来看一看!”
陈唐缓缓的说道,显然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看来他也不想去试探一下刚刚江晚的威胁到底是真是假。
“锦衣卫指挥同知崔应元骄横跋扈,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接到其下属告发,我等前来查问!”江晚摊摊手:“想不到崔应元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自己府里暗藏甲兵,欲将我等一网打尽,趁机谋逆起事!!”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想来这个答复,九千岁听到了,也应该不会说什么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要见崔应元,亲口询问!”陈唐摇摇头,关于江晚口中的“我等”到底应该什么身份,他闭口不问,这种双方都心里清楚的事情,问出来无疑只是让对方看低他。
“我也想见到崔大人!”江晚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实际上,我奇怪了,陈大档头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崔应元不见了踪迹,我等将整条街道封锁禁绝正在搜捕的时候,陈大档头就来了,这时机还真是巧啊,若是真的今夜崔大人杳无音讯了,这个事情,我还是要好好的琢磨琢磨的!”
“江晚,你不要血口喷人!”
“当啷!”随着陈唐的这一声怒喝,几柄长刀机簧响动,纷纷出鞘。
陈唐果断地闭上嘴,抬头看着对方,只见对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副戏谑的表情,让他顿时羞愧难当。
“行了,就这样吧!”江晚坐了下来:“就不要在这里一惊一乍的了,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这里没有你东厂的事情了!”
他挥挥手,仿佛是驱赶苍蝇一样的:“回去告诉你们九千岁,锦衣卫里乌烟瘴气的,也该整饬一下了,不过,这事情就不用九千岁操心了!”
陈唐眼神好像可以喷出火来,狠狠地瞪了江晚一眼,掉头就走。
“先生,要不要……”
封万里凑了过来:“东厂三个大档头,此人精干隐忍,留下他来,以后或许可以少一些麻烦……”
才走到门口的陈唐,突然趔趄了一下,也不待江晚回答,脚下突然加快了脚步,竟然是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去。
“不用了!”江晚摇摇头:“就算他活着,以后也给咱们造不成什么麻烦!”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唐的背影:“你说,这个时候东厂的人过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道,就真的为的是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是崔应元派人求救了!”封万里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的回答道。
“我看不大像!”江晚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他是特意来看崔应元死了没有的呢,求救?这个事情,谁救他都是惹一身骚,没人愿意现在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的!”
江晚沉吟了起来,封万里想了想,却是没有再说了。
这种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江晚去想吧,他还是比较擅长用刀。
“对了,你去应付一下外面的军兵!”江晚突然抬起头来:“就按照我刚刚的说辞,好像陈唐说的是腾骧四卫的兵马过来了,我已经派人去宫里禀报这里的事情了,想来这些军兵很快就会退去!”
“这些军兵我倒是不担心!”封万里犹豫了一下:“我担心的是指挥使田大人那边的反应,这么大的事情,其中最应该派人来查看的是他,若是他派人来了,我该如何应对?”
“田尔耕不是傻子!”江晚笑了起来:“他若是稍微有点脑子,就应该立刻和崔应元划清界限,或许还能多保全自己一些日子,这个时候跳进这个火坑来,他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要给自己找点不自在吗?”
“放心!”江晚笑道:“这位陈大档头带回去的消息,咱们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应该很快也会知道,没准现在这个时候,咱们的田指挥正和九千岁坐在一起,正等着陈大档头得到的消息呢……”
如果江晚能够看到东厂的大堂里的情形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因为在东厂的大堂里,此刻的情形还真和他说的一样,魏忠贤和田尔耕,两人正铁青着脸,相对无语。
在大堂外面,几个东厂的档头和锦衣卫的人,仿佛被大堂里的气氛压制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大档头回来了!”
外面传来低低的通报声,魏忠贤轻轻抬起眼皮,看着陈唐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跪在他的面前。
“说!”
“崔应元宅邸已破,其从属死伤甚重,而他本人据说不知所踪……”
“据说?”魏忠贤嗯了一声:“据谁说?”
“江晚!”陈唐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孩儿机灵,险些回不来了,此人鼓动锦衣卫四个千户所同时作乱,其心机手段,颇为狠毒!”
“江晚么?”魏忠贤看了看田尔耕,喃喃自语道:“崔应元的安排,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大的胆子!”田尔耕脸色不比魏忠贤好看:“这当众一动手,无论输赢,他都死定了啊!”
“明知道要死,谁会不搏一搏!”魏忠贤缓缓地说道:“他这是替你挡灾啊,你得好好的谢谢他,若不是他今晚折腾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我估计这江晚今天晚上就得找到你那里去了!”
“这是陛下和咱们撕破脸了?”田尔耕恨恨地说道:“这是要逼反咱们啊!”
“你反反试试?”魏忠贤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这里胡说八道!”
田尔耕沉默下来,半响,才颇为沉重地开口道:“干爹,那孩儿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