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李怜儿哪也没去,窝在屋里,和李有才李旺才围着火堆烤火。
李大李二李三李四和老吴,则在作坊里住着,鸡鸭鱼肉俱全,五个人就着花生米喝点小酒,也是乐呵的很。
张荷花和马婆子两个坐在李怜儿三兄妹的旁边包饺子,一家人好不安逸。
可这份安逸没维持多久,就被李大柱打破了。他手提着酒壶,东倒西歪地冲进了屋内。看见躺在躺椅上看书的李怜儿就骂,“你个死丫头,赶紧给我拿银子。你又是办作坊,又是开铺子的,挣那么多银子,过年了,也没说孝敬我点,真是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李大柱大步走到了李怜儿的身边,扯过她手里的书本,扔进了火堆里。
“你又发什么神经呢,”张荷花连忙拿火钳将书夹了出来,可那本书已经烧掉大半了。张荷花心疼极了,“怜儿,这是啥书啊,里面的东西重要吗?”
李怜儿摇了摇头,“就是些闲来无事看的话本子。”
李大柱见李怜儿不搭理他,伸手推了下她的肩膀,“老子给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李大柱说着打了个酒嗝。
李怜儿手扇了扇鼻子,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李有才和李旺才赶紧上前两步,将李大柱拉开了,“大过年的,爹你这是存心找事吗。走走走,我们俩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啊?我儿子闺女都在这儿呢,这也是我的家,”李大柱挣脱开了李有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个兔崽子,我和你娘合离了,你作为老李家的长孙,不住老宅,和你娘一起住在这儿是啥意思。你这不是明摆的让人笑话我吗?”
“让人家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傻,说我脑子进水了,说我为了个寡妇连儿子都不要了。”李大柱点了点李有才的胸口,“我不要你娘了,但我没不要你和旺才啊。是你俩跟着你们娘住到了这儿,是你们不要我,是你们抛弃了我。”
想到今天给人玩骰子时,张家老三说的那些风凉话,李大柱就憋闷的慌。最后虽然他赢了,但他一点高兴劲都没有。一口气喝了半壶赢来的粗粮酒,就壮着胆子找来了。要是换做往常,他清醒的时候,他是绝不敢来找李怜儿事的。
李怜儿实在不想和一个酒鬼说太多,对李有才道,“大哥,你们赶紧将他送回去。别让他在这儿耍酒疯了。”
“你个死丫头,对你老子爹就这个态度?”李大柱一把推开了李有才,就去拽李怜儿的衣领。
李怜儿身子一侧,躲过了,厉声道,“再敢碰我一下,你试试?”
“我就碰,怎么了。不但碰,我还要打你呢,”李大柱脱掉脚上的鞋子,就要去打李怜儿。
李怜儿抬脚,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李有才和李旺才正准备去拉李大柱,没想到他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以后,竟坐在原地哭了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大家都来看看,李怜儿她都敢打她老子爹了,这样一个没有孝心之人,就不怕天打雷劈。”
李大柱躺在地上发着酒疯,手不知怎么得摸着了李有才用来雕刻木头的利刃。看着李怜儿那满脸不耐烦的模样,他一冲动,举着利刃就向李怜儿刺去。
就在这儿千钧一发之际,离李怜儿最近的张荷花,竟冲上前,用手握住了李大柱手里的利刃。
眼看着张荷花的手血流不止,李怜儿再也顾得不什么伦理纲常,一脚将李大柱踹飞了。
伴随着一道重重地闷哼声,李大柱跌倒在了门外,头刚好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血啊,”李大柱狼吼一声,下一刻,就吓晕了过去。
李怜儿握住张荷花的手,马婆子赶紧去找来了家里备的伤药。
李怜儿和马婆子帮张荷花的手上了药,又包扎了起来。
李大柱再孬,总归是自个的爹,李旺才和李有才见李大柱躺在地上不作声了,他们吓了一跳。
“赶紧,喊老吴去镇上叫郎中,”李有才道。
李旺才闻言,立即跑去了作坊。
李有才将李大柱抱回了屋内。李怜儿虽不想管,但她终究是他的血脉,若是今天李大柱死在这儿了,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朝代,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李怜儿拿过伤药和棉布,简单地帮李大柱处理了一下。这个时候,老吴也被李旺才喊了过来。
“这个点,镇上的药铺怕是都关了吧,”老吴眉头紧锁,“要不,我去杨家走一趟?”
看着躺在火堆旁,一动不动的李大柱,李怜儿最终点了头。
老吴这边刚坐上马车,就看到李二柱一家四口来了。老吴打了声招呼,来不及说太多,就驾着马车匆匆离开了。
李二柱几个进了屋,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大柱,顿时一惊。
李有才就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二柱和周红妮几个自然也看到了张荷花手上的伤。
“这……怕是得去老宅告诉你们爷爷一声,”李二柱叹了声气。
“我去吧,”李怜儿正准备出门,却被张荷花拦住了,“去什么去,旺才你去老宅走一趟,将你们爷奶喊过来,让他们将李大柱拉走。我和李大柱已经合离了,现在各过各的,是他喝醉了酒来我家找事,还刺伤了我,我闺女为了保护我,这是正当防卫!他们谁敢找事,我非不依。”
这一段时间,张荷花先是跟着周红妮在镇上食肆里干了几个月。临近过年这十来天,又在府城食肆里干了些日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无论张荷花的胆子,还是见识都增长了不少。李怜儿知道她娘一直都在变化的。
不过方才她从李大柱手中夺刀的动作,还是让李怜儿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虽然李怜儿一直站在她娘那边,但她心里也不是对张荷花一点隔阂都没有的。毕竟以往,张荷花对他们兄妹三人实在算不上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