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学堂门口十分热闹,县衙派来两辆马车来接去往京城赶考的举子。
这是新皇登基以来,10年来的首次全国举子联考,各个地方都很重视,三月办的学堂赶考的举子最多,所以,她这里成了举子们的汇合地。
送学生们的家长比学生多出几倍,这个和文明社会里的参加高考,等在考场外的父母一样的多。
三月看到眼前的场景,想起了自己参加高考时的场景,别人都是几个家长陪着,只有她与那个夜思梦想的男人,形单影孤的相互安慰着。
三月想想就心酸,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穿越过来都8年了,他是否已经娶妻生子,是否过得幸福快乐。
五月从学堂里走出,在人群中找着三月,见孩子们跟三月在马车前,就急忙的跑了过来。
“姐,这是你要的银票和散碎银两。“
五月把一沓银票和一个包袱交给三月,看着孩子们也有些恋恋不舍,她年龄比较大了一点,也没有心思跟孩子们一起去赶考,只想留守在家里,一心的想帮着姐姐。
三月让五月接手了小南和小北的工作,全部的账房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一人管着,五月在这8年里刻苦的学习,管个账目还是绰绰有余的,又是三月的妹妹,也让三月放心。
三月把银票交给了小南,包裹丢给了弟弟小宝背着,她虽支持他们去闯荡,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断的叮嘱他们。
“小南,这些银票你拿着,做盘缠、应个急啥的,给花就花别委屈了大家。
小宝,包袱你背着,他们都是你的外甥外女的,你这个当小舅的就多辛苦点,把他们照顾好了。“
小宝把包袱斜背在肩上,拍了拍胸脯,有些男人的气魄。
“姐,您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一定照顾好他们...“
五月看着弟弟的样,眼眶微红起来,小宝虽然长得挺大,但他毕竟也是个孩子,五月把小宝拉到一旁,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小宝,出门在外的,多留点心眼,照顾好小东他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姐可就你这么一个亲弟弟,你可不能在外面给家里闯什么祸。
有什么事情不要独断专横的,要与小东、小南他们商量着来。
知道了吗?“
五月和小宝的感情还是挺深的,他们都是三月的后娘陈氏所生,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分开过,弟弟要离开,她心里真的很难过。
小宝看着五月,眼里也是湿润了,平时和二姐打打闹闹的,这真的要离开了,心里还真的酸酸的。
“二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妈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在好好的孝敬他们。”
五月抿了下嘴,扭头看了眼嘱咐孩子们的三月,笑了笑说道。
“有大姐在,爹妈哪里用的着咱们担心,咱爹的病早就被大姐医好了,身体好着呢,咱妈心情也好了,家里什么都不用你惦记,你就顺顺利利的早日回来就好。”
小宝听了五月的话,挠了挠头,也瞟了眼三月,嘿嘿笑着说道。
“嘿嘿,也是哦,有大姐在,哪里显得着咱们。
爹的老病都给治好了,二姐,你说大姐咋就那么能耐。
有时我还真的怀疑,大姐到底是不是人...“
小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五月堵住了嘴巴,她有些气愤的瞪着弟弟,小声的呵斥着说道。
“小宝,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姐呢?
大姐哪里对你不好了,没有大姐的照顾,我们还在乡下种地呢,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小宝的最被五月堵的满满,憋得他小脸通红,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知道二姐是误会自己了,你总得让弟弟把话讲完吧。
小宝‘呜呜’两声,示意五月把手松开,他还有话要说呢。
“二姐,你这急脾气,也该改改了,我还真担心你嫁不出去,没人敢娶你。“
五月刚刚松开小宝,就听到小宝说了这句,她羞得满脸通红,瞪着小宝说道。
“谁说我要嫁人了,就这样和爹妈、大姐在一起不是挺好...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大姐怎么就不是人了?“
小宝见五月真的生气了,他挠了挠头,笑了笑说道。
“二姐,我的意思是,大姐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仙女下凡尘。
呵呵。“
小宝说着,拉了一把五月,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二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前大姐是什么样子?
没嫁人的时候,大姐在家里窝窝囊囊的,什么事情都是娘说的算。
你看大姐现在....“
小宝说着,用下巴指了指三月。
五月听弟弟这样说,舒出了一口气,这么说大姐还行,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不过小宝的话也提醒了五月,这个姐姐也确实变化太大了,自己怎么也跟以前的姐姐联系不起来。
三月嘱咐完几个孩子,一一的把他们扶上了车。
周志两口子也赶了过来,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恋恋不舍的也把他们送上了车。
“小云,照顾好弟弟,记住娘说的话。”
周氏眼里含泪,不断的叮嘱着女儿。
车上的小西给小云腾了一个地方,帮小云把行囊放好,回头笑了笑跟周氏说道。
“周婶,你就放心吧,有我呢,我会帮笑云照顾好小缸的,呵呵。”
大家听了小西的话,都有些惊讶,目光都看向了小西。
小云白了小西一眼,脸红过了耳后,低着头不语,坐到了小西腾出来的空位上。
小西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他脸也红了起来,抓了两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嘿嘿,我的意思是说,有我们呢,这些人在一起,周婶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嘿嘿。”
三月和周氏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车上的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不语。
是呀,8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小西已经大小伙子了,小云也16、7了,三月想想原主,16岁已经嫁人了。
来送行的家长们,把学生们都送上了车,恋恋不舍的跟孩子们挥着手,随着一声鞭子响,两辆马车的车轮开始转动,带着家长们的希望,载着孩子们的前程,踏上了赶考的路上。
众人目送着远去的马车,大家都沉默不语,各种表情都有,牵挂、担心、不舍...
“先生,哥哥姐姐他们干什么去呀?”
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又看了看远去的车辆,扑棱一下大眼睛,看着教书的先生,好奇的问道。
众人听了小男孩问话,视线才转了回来,都被小男孩吸引。
先生低头看了看小男孩,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说道。
“哥哥、姐姐们,进京赶考去了,我们学堂就要出状元喽。
呵呵。“
“状元有什么好的呀,俺娘说‘学好了,不是可以升官发财’的吗!?”
小男孩听了先生的话,不屑的撇了撇嘴,嘟着小嘴说道。
众人听了小男孩的话,顿时无语,还真是让这个小男孩的无邪给打败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也忍不住笑,哈腰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呵呵的笑着说道。
“你娘说的没错,学好了就是可以‘升官发财’,走,我们回去上课喽。”
先生说完,看了眼三月,点了点头,招呼着其他一些年龄小的孩子们走进了院子。
门口的其他家长与三月打过招呼,也各自的散去,院子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三月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学堂的招牌‘三月学堂’,笑了笑,笑得很灿烂。
学堂对面的当铺,开了个门缝,当铺伙计周成探出头来,看见了三月站在了门口,急忙的跑了过来。
“兰老板,这么早就起来了呀,呵呵。”
三月回头见是周成,她笑了笑,略微思索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笑身边的五月和周志夫妇。
“五月,周哥、周嫂,你们回去做事吧,我去当铺看看。”
五月她们也知道,当铺也有三月的股份,三月要去当铺,她们也不方便跟着,就答应了一声,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许老板没在吗?”
三月随着周成进了当铺,很随便的坐在了厅堂里,看着周成问道。
周成点头哈腰给三月沏着茶,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呵呵,许老板每天中午才过来,最近订首饰的多,他忙着给人家送货,到店里拿了货就走,一忙就是一天,嘿嘿。”
“周成,这么早就有生意上门了呀!?”
周成正在和三月寒暄,从里间走出来一位妇人,没有看清三月是谁,就有些兴奋的喊道。
周成愣了一下,心想,我的奶奶呀,这个时候你跑出来干嘛,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三月顺着声音看去,认出了是周成娶的王寡妇,她看了一眼周成,笑了笑说道。
“周成,你还真够敬业的呀,把当铺当成家了呀,呵呵。”
周成听了三月的话,吓了一跳,拿着的茶壶,差点扔到了地上。
“兰老板,您别误会,我...我这不是为了货物的安全吗?
昨天,你送过来的那些首饰,都在店铺柜里。
我怕有人惦记,丢了我可是赔不起...“
周成说着,回头看了下王寡妇,使了个眼色说道。
“玉兰,快过来拜见一下兰老板。”
王寡妇认出了坐着的人是三月后,也是有几分的惧色,她可听周成说过,兰老板的背景深后,从来她都不敢来当铺,昨天想周成了,就来这一次还让兰老板给堵着了,你说丧气不丧气。
王寡妇有些羞涩,硬着头皮走了过来,给三月做了个万福,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兰老板好,玉兰给您请安了。
这事儿不怪周成,都怪玉兰不好,玉兰胆小,一个人不敢在家里住...“
三月喝了口茶,眼睛盯着眼前的这对夫妇,你们还真够情深的,周成没有责怪王寡妇,王寡妇也在给周成打着掩护。
三月笑了笑,当铺的规矩是不能留外人住的,但周成的忠心三月也懂,想想昨天自己给了当铺不少首饰,留在当铺确实让人担心。
“坐吧,我知道你。
周成是为了货物安全,这事儿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呵呵。“
王寡妇见三月和蔼可亲的样,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看了一眼周成,没有敢坐下来。
周成多少了解点三月的脾气,跟了三月8年了,三月这样说就是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他紧张的情绪也放了下来。
“玉兰,兰老板让你坐,你就坐。
老板可不喜欢吱吱扭扭的人,我们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托了兰老板的洪福。
兰老板的话,我们还是要听的,呵呵。“
周成的嘴还是挺甜,奉承的话都不用回家去取,张口就来呀。
三月明知道周成是在奉承自己,但听起来还挺舒服的,好话谁不愿意听呀,哄死人哪有偿命的呢。
三月见王寡妇有些扭捏的坐下,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小模样还是不错的,看着也还算顺眼。
“玉兰是吧,你和周成成亲有几年了吧。
听你刚才的话,好像你们没有要孩子是吗?“
三月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想起王寡妇说自己一个人不敢在家住,就随便的跟她拉起家常来,缓和一下气氛。
王寡妇听了三月的话,脸红了半片,偷偷的看了眼周成,唯唯诺诺的说道。
“兰老板,我们成亲差不多8年了。
不是不想要孩子...
可是...可是怎么努力也没有...“
三月听了王寡妇的话,皱了下眉头,抬头望了眼周成,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周成一脸无辜的相,我可是纯爷们,哪天也没闲着,就是种不出来,这事上哪里说理去。
三月见周成的表情,基本明白了些什么,她也听人说过,王寡妇之前的男人,是死于矿上,他们在一起生活几年也是没有孩子。
三月想了想,问题应该出在女人的身上,为了教小猫她们医术,三月还真的看了不少的书,加上可以上网,又有在现代文明社会里生活过的阅历,她很想试试帮着这对夫妇,解决一下这个难题。
“玉兰,把你的手腕给我,我帮你切一下脉。”
三月看着王寡妇笑了笑,伸手抓住了王寡妇的脉搏,闭上眼睛,认真的号起脉来。
周成知道三月会医术,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没有孩子是女人的错,见三月给媳妇把脉,他也想到了问题有可能出现在媳妇身上。
王寡妇心里跳的厉害,她虽然年龄不大,可阅历却挺多的,和头一个男人生活了几年,就因为没有孩子,前夫才不愿意回家,整天的长在矿上,要不也不至于出了横祸。
和周成一晃也生活了8年了,还是没有孩子,她觉得对不起周成,想离开但是不舍,所以她总是找机会跟周成干点什么,求子心切折磨得她都快成了婆婆。
王寡妇也想到了是自身的问题,但是,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难言之隐,她还真的没处去说,各种的偏方也试过,各地的寺庙也没少进过,愿不知道许了多少回,头不知道磕了多少个。
王寡妇想到这些,看了眼三月,她突然的愣住,三月微闭双眼的面容,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像,真的太像了!
‘送子观音’,对兰老板就是活脱脱的‘送子观音’,绝对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