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丞不情不愿地皱了皱鼻子,然后抬起小手在面前晃了两下。
林苒云里雾里,司徒枭却瞬间明白了。
他面色不虞地为林苒解释道,“丞丞的意思是,这东西是刚刚那个戴面纱的阿姨给的。”
丞丞竟然愿意拿她的东西?!
司徒枭眉心微拧,这一切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古怪。
林苒放弃了跟自闭小侄子的交流,“丞丞四岁多了,眼看着该上小学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司徒枭头疼又无奈,“儿童心理医生都找过无数个了,还不是没一个合我们小少爷心意的,全被他赶出来了。”
“对了,你今天去机场不就是要迎接一位享誉国际的儿童心理专家吗?人呢?”
“……可能是消息不准,人没见到。”
林苒知道自己这表弟最厌恶等人,更别提今天白等了几个小时还一无所获的情况。
她赶紧转移话题,“要不我帮你发个悬赏令吧?只要钱给得够多,不怕找不到能人。”
司徒枭不赞同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
“那也不能病急不投医吧!这事你别管了,我来搞定!”
林苒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干就干,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做起广告图来。
突然,想到什么,她偷瞄了一眼驾驶位上司徒枭的神色,“刚刚那个戴面纱的姑娘,也可以请过来试试啊。她对待小孩子有一套呢,丞丞愿意被她救治,还拿了她的雪花酥,说不定两个人就是投缘啊!而且啊……你觉不觉得那姑娘特别眼熟?”
“哪里眼熟?”
“她像不像……四年前你那个刚过门就跑了的媳妇?”
“吱——”的一声,黑色宾利在路上猛然刹车!
司徒枭恶狠狠地回头,厉声警告道,“你想太多了,那女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要是再敢在孩子面前瞎说,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林苒吓得冷汗涔涔,立刻做小伏低,“是是是,是我长舌妇!我错了,再也不敢乱说了!”
副驾驶儿童座椅上的司徒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爸爸的情绪影响,突然发起脾气来。
他一把将座椅旁的小摆件扔了出去,砸在风挡玻璃上,“咚”的一声。
司徒枭本就心烦意乱,扭过头去刚想发火,就看到儿子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小鼻头忍得红红的,明显是不想哭出声。
“好了,好了,爸爸不说了。你乖乖的,回去带你吃披萨好不好?”
司徒枭耐着性子哄起丞丞来,内心将四年前那个死女人又拎出来骂了个百八十遍。
丞丞内向,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不说,但其实十分早慧又敏感。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每次听到旁人提起这些,便会不开心。
司徒枭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规律,也是摸索得多了,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会因为这个被触动情绪。
可惜,短时间内他还没有给丞丞找一个新妈妈的想法,毕竟那个死了四年的“前妻”,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重的心理阴影。
……
沐晚笙这边,将两个宝贝有惊无险地送回家之后,便片刻也不歇,驱车赶往与临市接壤的乡下。
其实这地方并不如旁人所想的那样贫瘠,反而山清水秀环境宜人,倒很适合修身养性。
沐晚笙五岁时,母亲因病离世。
之后不足三月,继母就领着只小她两岁的妹妹登堂入室。
再后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父亲暴怒,说她品行不端,八字又与妹妹相克,便大手一挥,将她赶出了家门。
沐母亲缘稀薄,只剩一个亲姐姐还在,小沐晚笙只好拎着行李,可怜巴巴地去乡下找这个姨妈。
姨妈二话不说,将她视如己出,一养就是十二年。
甚至,将自家祖传的中医奇术也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沐晚笙。
后来她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到国外避世多年,除了司徒枭手中的儿子之外,她最挂念的人就是姨妈,方若语。
姨妈住的地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停云庄”。
这里地势高,水汽丰沛,土质特别适合作物生长,以致于常年都有一股淡淡的青烟缭绕,宛若仙境。
不管什么时候,一抬头,总能看到天边大片大片纯白无瑕的云,久久停驻,好似不舍得散开。
多年未回,沐晚笙一下车便觉得十分亲切,迫不及待地跑进了那个熟悉的院子。
“姨妈,我回来了!”
听见这声叫喊,灶台边的清瘦女人浑身一颤,险些把罐子打碎。
方若语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待看清面前阔别已久的外甥女后,眼眶瞬间红透。
“乖囡,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提前告诉姨妈一声?”
沐晚笙二话不说,直接奔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给你个惊喜嘛!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接你进城去。疗养院都安排好了,你的老毛病不能再拖……”
方若语还有点不想走,沐晚笙二话不说便收拾好了东西,不容置疑地将她推上了自己的车。
走之前,沐晚笙吸了吸鼻子,也有些怀念地闻了闻空气中熟悉的清苦气味,她的童年,便是在中药渣子的味道中度过的。
车子驶过连环山路,将要出村的时候,路过了一片四周环着山涧的谷地。
沐晚笙眼神一闪,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