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泡好的感冒冲剂泛着深棕色,杯子的中央还有因为搅拌导致的漩涡,小小的一个杯子,暖和了林楠的整颗心。
林楠不敢奢求的场景再次重现,抬着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贪恋的注视着徐笙。
徐笙不太适应他这么火热的眼神,伸手把杯子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林楠接过杯子趁着热劲就一口气都灌了下去,因为灌的太急,一时呛在了喉咙处,惹得林楠咳嗽了半天。
徐笙也慌了一下,手足无措的伸手不停的拍打着林楠的后背。
不轻不重的力度落在林楠的后背上,林楠终于顺上了气。
“你躺一会儿再出去吧。”徐笙看着他眼底一圈青黑色,不由自主的开口说道。
林楠放在裤子上的手收紧了一下,把徐笙语气中的关心的意味落在了心底。
“睡不着。”林楠想听徐笙的话,可是实在是睡不着,爷爷突然的离开让他难以接受。
徐笙见阿姨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拉着林楠坐到沙发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睡觉,你撑得住,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林楠这种状态还是让徐笙不由自主的去担心去牵挂,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徐笙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抽痛着。
林楠听着徐笙的话,面色一阵动容,对于徐笙的话,他还是乖乖的照做了,侧着身躺下,徐笙起身把灯和窗帘都拉上,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林楠抬眼只能看到徐笙一个朦胧的身影。
“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黑暗中,林楠请求的声音落在徐笙的耳边。
徐笙轻声嗯了一声,正好阿姨走了下来,手里抱着毛毯,徐笙上前接了过来走过去盖在了林楠的身上。
“你睡吧,我就在这儿。”
徐笙轻柔的声音让林楠安心,盖着松软的毛毯,感受着她清浅的呼吸声,林楠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徐笙才感受到林楠逐渐放松下来的呼吸,想来是睡熟了,徐笙这才起身。
徐笙想去看看奶奶,刚推门出去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关晨。
“林楠睡了?”关晨侧头朝门里看了一眼只见一片昏暗,开口问道。
“嗯,刚睡着。”徐笙见着关晨还是有些局促。
关晨点点头上前两步把门关上,落下的手顺势拉住了徐笙的手:“小笙,阿姨可以跟你说说话吗?”
徐笙跟着走过去。
国外的天气并没有徐笙想象中的那么好,灰蒙蒙的云层中透露着些许的蓝色天空。
徐笙仰头看着层层浮云,思绪被关晨的声音拉了回来。
关晨:“阿姨能再见到你,很开心。”
关晨开口说的话直达了徐笙的内心,深深的震动着徐笙的心弦。
徐笙沉默不语,可眼中的微波还在层层流转。
关晨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话家常一样跟徐笙徐徐的说着:“三年多了,小栖还总是跟我念叨着你,说他想你了。”
提到林栖,徐笙眼睛一亮:“小栖现在在国内吗?”
“小栖本来是在国外的,前段时间,小楠说要回国发展,小栖听说了说什么也要跟着回来,我想,应该是小栖想见你吧。”
林栖在国内这件事徐笙都不知道。
“小笙,我的儿子我了解,这三年多,他从低迷中走出来,支撑着他的信念就只有你,我当时亲眼看着他攥着你送给他的手链哭了几个小时。三年多了,他一直在找你,明面上他什么都不说,可是我们做父母的都看在眼里。小笙,阿姨看的出来,他心里一直都有你。”
手链,提到手链,徐笙不自觉的抬手在自己的兔子项链上摸了摸,隔着衣服,徐笙也感受的到它的轮廓。
“阿姨,他这几年……”徐笙想问什么,话到了嘴边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这几年,是阿姨跟他在一起最久的时间,也是看的最清楚的,他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们说,就连有一次他身上被刀挖出了一个大窟窿,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是最后调查才知道。小楠他这孩子习惯了把痛苦的事情都隐藏着,小笙,这段时间,他给我打电话,话明显的多了起来,就连笑容都多了起来,我一想就知道,一定和你有关系。”关晨握着徐笙的手略微的有些颤抖,作为母亲关晨回忆起当初血淋淋的场面,眼眶就止不住的发红。
徐笙怔愣了半天,一时没明白关晨口中说的“大窟窿”是什么意思:“阿姨,您刚才说什么?什么大窟窿?”
徐笙的瞳孔睁大着看着关晨:“就是一次事故,他是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
关晨回想着就一阵紧张,徐笙更是一下恍如被千斤重石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脑补出当时的场景,血液越发的冲击着徐笙的神经,让她的头脑都一阵痉挛的疼痛。
林楠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故?
徐笙的全部心神就只剩下无尽的问号和林楠两个字。
“阿姨,我……我要去问问他!”徐笙几乎是逃跑一样的离开。
徐笙推门走进房间,还是昏暗的视野,徐笙迈着的步伐却越发的沉重,走向林楠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一样。
林楠还睡着,徐笙颤颤巍巍的蹲下,手指有些僵硬的掀开了盖在林楠身上的毛毯。
手掀起林楠的衣角,徐笙的动作猛的一顿,即使不想,徐笙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眶一定红的吓人。
衣角渐渐拉开,一道伤疤落在徐笙的视线中,即便光线昏暗,即便徐笙的眼里含满泪水,那道可怖疤痕依旧那么清晰可见。
呼吸仿佛瞬间被禁锢,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刀尖一寸寸的从徐笙的身上心上戳过,掀开林楠衣角的手完全石化,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有一分钟,徐笙才猛的替他盖上毛毯,转身跑出了房间。
关晨远远的看着徐笙逃跑似的离开,抬手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儿子,妈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无论徐笙怎么顺着气息,无论徐笙怎么做,喉咙的那口气就那么压着她不上不下。
徐笙坐在冰凉的石阶上,眼前擦不去那道伤痕的模样,从最初的难以发声到渐渐哽咽,徐笙最后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