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她们看着她这模样，还以为是她今日被丽贵妃吓到了，这才如此。

卫芊芊安慰道：“都过去了，白玉，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梁白玉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开口：“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这是怎么了？”

梁白玉抬起头来，斟酌着开口，压低了些嗓音，像做贼似的：“你们……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三个人闻言都围过来，她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喜欢谁不喜欢谁这种话题一直敏感，一听梁白玉这么问，都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

宋瑶胆子大，拿胳膊肘撞了撞梁白玉，笑容促狭：“怎么了？你可是有喜欢的人？谁啊？说来姐妹们听听。”

卫芊芊也一脸八卦地笑：“是啊，你说出来，姐妹们帮你参谋参谋。”

俞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眨着大眼睛在一旁听得认真。

梁白玉被她们三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盘腿在床上坐下，手指拨弄着自己裙角，不知道怎么说。上回听她对老男人如此有意见，梁白玉也不敢直说是傅至寒，更何况，她如今面对傅至寒，还有那么一些自卑。

她们认识的梁白玉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何曾如此扭捏过？

宋瑶不免啧声称奇：“不得了，这是何方神圣，都让咱们白玉变得如此娇羞。”

梁白玉反驳：“才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卫芊芊大胆猜测：“那你告诉我们你喜欢谁？”

梁白玉不敢说出傅至寒的名字，只好委婉道：“就……你们也认识的……”

“谁？我们也认识的？难不成……是温清宴？”宋瑶一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的模样，她方才便觉得温清宴有些不对劲。

“我记得你说过，你来书院的第一日，温清宴便帮过你，还为了帮你，训斥了他表妹嘉宁郡主。后来几次见到温清宴，他待你也总是格外温柔。”宋瑶忽然分析起来，几乎将自己说服，也将她们说服。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卫芊芊应和。

梁白玉：……

她不理解，她们怎么会想到温清宴身上去？她跟温清宴都没什么交集，更何况温清宴那样温柔的人，和她简直像两个世界的人。

“不是啦。”梁白玉反驳，但她们压根没听进去，还在继续分析她与温清宴之间的蛛丝马迹。

梁白玉无奈地抬头望了眼头顶，叹了声：“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后面到了晚上，宋瑶她们不死心地又问起梁白玉此事。

“哎呀，好白玉，你说嘛。”

梁白玉摇了摇头，决定不告诉她们了，反正……说不说，她都挺喜欢傅至寒的。

尽管梁白玉从前也想过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可那与此刻的情绪好像不一样。那只是一种美好的期盼，至于对方是谁，都无所谓。但此刻，她明确地意识到了，她喜欢傅至寒。

这天晚上，梁白玉不出意外地没睡好。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嫁给傅至寒，和他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梦的前半段是充满幸福的，可后半段，却忽然变了。

在梦里，她梦见傅至寒外出打仗，没能回来。回来的只有棺椁，梁白玉在梦里悲痛万分，跪在棺材前面大喊着：“阿爹……”

梁白玉自梦中惊醒。

天还未亮，她在书院的号舍里，宋瑶她们三个安稳睡着。

梁白玉擦了擦汗，忽然又皱眉，明明是傅至寒，怎么又变成她阿爹了？

梁白玉模模糊糊地想着，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是修沐。

碧桐书院是每七日修沐两日，若是在京城的，修沐时便可以回家去。若不是京城人士，亦可以住在书院的号舍里。

俞虞与梁白玉一样是京城人士，下了学便离开了书院，宋瑶与卫芊芊虽不是京城人士，但两个人都对京城充满好奇，便相约一道去京城里逛逛。

四个人各自道别。

梁白玉早就瞧见了傅至寒的马车，还有忠叔在马车旁边站着，朝她招手。

她小跑着过来，“忠叔。”

忠叔跟着笑：“姑娘好像瘦了，可是书院的吃食不合胃口？”

“忠叔真会说笑，我都胖了，哪里瘦了。”她眼神张望着，在找傅至寒身影。

他不是说好会亲自来接她的么？怎么没瞧见，难不成又有事情忙……

梁白玉收回视线，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她过往得不到的承诺已经太多，也只是有一点失落罢了。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登上马车。

“忠叔，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梁白玉掀起帘栊，躬身进马车。

尾音短促地结束。

她想见的那人，正端坐在马车里。

“将军！”

梁白玉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地唤道。

傅至寒嗯了声，吩咐忠叔启程。

“你真来了。”梁白玉在他身侧坐下。

傅至寒道：“自然，我答应过你。”

梁白玉笑了起来，他和那些人都不同，心里忽然暖洋洋的，像阳光照进心房。

莹润的眼眸微微流转，道：“将军答应过我的事，都不会反悔，对吗？”

“这是自然。”

梁白玉垂下眼眸，收敛自己的喜悦。

既然如此，那答应过她阿爹的婚事，也不会反悔的吧。就算她与他不相配，不够优秀，不够温柔……也不会反悔的。

梁白玉稍稍安心。

她在傅至寒对面坐着，马车往前行驶着，车厢里长久的沉默。

“小可爱……它还好么？”梁白玉找话题，打破这沉默。

问的是小可爱，她的目光却一直往傅至寒身上瞟。

他今日着了一身天蓝色直缀，不怎么像武将，透出一股斯斯文文的气质，倒像是个文官似的。

更好看了。

梁白玉不由得勾唇。

傅至寒答她的话：“它挺好的，我已经安顿好了，在你院子里给它添了个狗窝。”

他用它来指代小可爱，毕竟实在唤不出它的名字。

一条如此威猛的狗，竟叫小可爱，就好像一个大男人，叫小可爱似的。

说出来颇为羞耻。

“谢谢将军！”梁白玉心想，傅至寒真贴心。

虽然同为武将，可傅至寒和她阿爹差太多了。她阿爹便总是很粗心大意，而傅至寒却很温柔贴心，她阿爹身上总臭臭的，但傅至寒身上却香香的，很好闻……

梁白玉忍不住又笑。

傅至寒觑她一眼，道：“今日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瞧着你心情不错的模样。”

梁白玉嘴快：“也没有，就是见到你就挺开心的。”

傅至寒蹙了蹙眉。

梁白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迅速找补：“额……就是，你昨日说亲自来接我，结果当真亲自来了，所以我挺高兴的。以前……很少有人会这样，他们老是爱骗我。”

她有些心虚，好险，差点把表白的话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