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整张脸阴沉沉的,他今日特意约了宁梓玉要说杨卿罗的事,在味香阁二楼见到姜晚池经过留仙居,见她与那掌柜的说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他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便也跟梓玉聊过几句后就跟上她,到了茶馆才知道,她竟然约了唐绍远见面。
见面也就罢了,说了不到几句,竟然又是闻帕子,又是替唐绍远顺背,更过分的是,还倒了茶喂到唐绍远的嘴边,难道姓唐的自己没有手?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可知一个茶馆里的人,多半都在看他们?肯定都当他们是一对儿了,正在情话绵绵呢。
邢越气不过,当即走这去,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茶杯撤下来。
然后,他问也不问就在她旁边坐下,一双眸子在她与唐绍远的身上来回地看,似要看出个窟窿来才罢休。
“不知唐少爷与姜大小姐在说什么,需要如此旁若无人。要不要本王借个侍卫给你们,挡一下众人的目光,好让你们更亲近一些?”
姜晚池翻白眼,这说的什么呢,好离谱。
唐绍远似被发现了心事,语气不由硬起来,“楚王不必如此之酸,我与姜大小姐并未有越矩行为,俱是堂堂正正。再者,楚王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的这话?哪怕是与姜大小姐有婚约在身,也不该如此不尊重她。相反,越是有婚约在身,更应该以礼相待才是。”
姜晚池不住地点头,就是啊,看人家唐绍远多懂事,果然和她是友军。
邢越给气笑了,唐绍远自己也说了,他和姜晚池有婚约在身,既如此,哪容得他在这里碍眼?他还嫌话说得少了?还是没跟姜晚池喝够茶,聊够天?
“本王记得,国公爷一直在为唐少爷物色合适的婚配对象,唐少爷不该上心一点吗?自己婚配对象尚未有谱,倒是跟别人的婚配对象喝茶来了。”
唐绍远心事被这么说了出来,他有点恼羞成怒,“楚王你也该上心一些,别说姜大小姐尚未嫁入楚王府,哪怕她嫁入楚王府,也并非定数。你若为她名节考虑,就不会屡屡做出些让她难堪的事来,她嫁不嫁你,也不由你说了算。”
邢越眼底升腾起一簇怒火,“唐绍远,注意你的说辞。你想做什么?”
唐绍远才不惧他,“我想做什么,我干嘛要告诉你。真是好笑。”
姜晚池心里给他比了个赞。这家伙真不错啊,都替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嘻嘻。不过眼看着他们像要打起来了,不劝不行了。
邢越给含风递了眼神,含风就要上前。
姜晚池赶紧劝住,“那什么,这茶挺好喝的,王爷你试一试。”说着她给邢越倒了茶,又双手奉给他。
邢越勉强压下心里怒意,接过茶喝了一口,根本就是难喝。
唐绍远也僵着脸,不愿让步。
姜晚池看了眼唐绍远,“唐少爷方才不是说要去向大那里?”
唐绍远知道她不想多生事,这下收回了针对邢越的眼神,顺着她的话说:“对,我得找他去了,上次他告诉我,说遇到拦路狗了,我还没问他怎么打狗的。”
姜晚池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哦,这样。”
唐绍远:“那我先告辞了。”
姜晚池看着他走,可旁边的邢越却冷不防作声,“还没看够?”
呃,说的她好像老色胚一样,虽然她的确是颜狗。看看又不要钱,真是。
姜晚池就开始尬聊,“王爷是经过这里吗?”
邢越没瞒她,“不是,找宁梓玉,谈杨卿罗的事。”
姜晚池瞬间就收起了笑来。杨卿罗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找人在山上埋伏要暗杀她的事。
邢越如今要找宁梓玉谈,她多少能猜到他要怎么谈,这让她心理压力有点大。其实他不必这么做的,跟杨卿罗有仇的人是她。
姜晚池叹气说:“王爷,我会自己收拾杨卿罗,你不必找宁世子谈这事的。”她不想欠他太多,难收场。
邢越却不当回事,“早谈晚谈,总归要谈。”
杨卿罗当着他的面,打过她欲毁她的容颜;如今是第二次欲取她性命,他若不把杨卿罗解决掉,日后她要面对的又岂止是一个杨卿罗?
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未雨绸缪,都要有这一遭的。
但令他极不悦的是,他在想如何为她做脸面时,她却跟唐绍远在这茶馆有说有笑,一派轻松。
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邢越也不想忍着,总要让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躲避就躲避的。
他一把攥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既然你也闲着,干脆与我一块去见宁梓玉。”
姜晚池:“啊?我干嘛要见他?我要打要杀的是杨卿罗啊,不是宁梓玉。”
邢越并非回答,只攥着她的手不放,任由姜晚池怎么甩也甩不开。
从茶馆到味香阁虽不远,但也不是一段短距离,街上人来人往,都看到了邢越这么攥她的手走在大街上。
卧槽了。她又一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含风却满脸的姨母笑,哎哟喂,王爷跟准王妃真真是好般配的一对。他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更多人看到。
姜晚池遮脸不是,不遮也不是,她真的恨死了白斩鸡。无奈欠他四条命,人情债难还,还能怎么滴。
好不容易,被他拖了一路,来到味香阁。
这一上去推开厢房的门,里头的人见了她,一个个露出了玩味的笑。
好家伙,严世伦,宁梓玉跟季恒全都在,还有两个她叫不上名儿的,一看也是世家公子之流的。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严世伦这回却是实打实的第一个开呛的,“要知道王爷把姜大小姐带来,小的必定沐浴更衣才来。”
宁梓玉也笑,“可不是,虽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是王爷头一回带着来见小弟们,尊称一声嫂子总要的。”
季恒最会来事儿,摸出了玉佩递上,“第一次正式见嫂子,也没个正经准备,这个权当见面礼,日后再补上。”
另外几个也跟着递上见面礼,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姜晚池总算知道这群人多有钱了,难为她一个乡下来的,见几两银子都笑裂了嘴,他们随手给的,比她这个人还要贵。
姜晚池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欠妥,瞄了邢越一眼,意思是让他挡一下。
谁知这货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们要给,你就收下,都给他们一一记着,以后他们成亲了,我也给弟妹一样的见面礼。”
我呸!姜晚池特想扁人。呵呵,什么见鬼的嫂子,还弟妹呢。明明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
邢越与他们闲话了几句,姜晚池无聊地干坐着。等上一会儿,邢越就开始赶人了,那几个就一一告辞。
“梓玉留下,有事问你。”邢越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宁梓玉听出了不妥来,也不知是什么事,竟然这个口气。
等人都散了,含风把守在外面,厢房里只剩下邢越,她,还有宁梓玉,气氛就陡然变了。
邢越连过渡都没有的,直接便跟宁梓玉说:“今日主要是来见你,谈杨卿罗的事,你要有个准备。”
宁梓玉脸色凝重起来,“是何事?”
邢越目光冷厉,“杨卿罗找了人埋伏在山上,趁她上山进香欲取她性命。她婢子挡了一剑,我又及时赶到,否则你今日见的就是她的牌位了。”
宁梓玉倒抽口凉气,眼神呆滞,怎么想都想不到,杨卿罗竟然会胆大至此,连准王妃都敢得罪,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把所有人连累死她才满意?
邢越又去捏姜晚池的手腕,她不给他捏,他索性用大掌牢牢地包裹住她的手,一边对宁梓玉说:“你若趁此机会与他们割席,最多也只是难一阵子;若没把握住这机会,日后难不难的,可不好说。”
“上次,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杨卿罗早该扔出城去自生自灭;这次我是不会让她再有活的余地。哪怕搭上一整个杨家,或者再加上你们宁家,我还是同样一句话,她杨卿罗,必死无疑。”
宁梓玉一下跌坐下来,大概是打击太大,不知要怎么回答。
姜晚池心说,可怜的娃,搭上杨卿罗这么个玩意儿,不死也一身膻。但是怎么说呢,这事到底是她的事,她还是不想欠邢越的。
她硬是从邢越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跟宁梓玉说:“王爷的意思是王爷的意思,我还没说我的意思呢。”
宁梓玉像看到希望一样,“姜大小姐有什么条件或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