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凛麻了,真的麻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蹲琴酒的路上遇到伊达航。
当时她和早见正一一起组团特地在凌晨去琴酒必经之路蹲着,两个人还一起商议完后期的计划。
结果蹲着蹲着,他们看到了远处走来的穿着黑色风衣的两个人,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拍了拍另一个男人的肩。
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加班到凌晨的可怜社畜,而两人的关系也是一目了然的前后辈关系。
于是山本凛和早见正一仅是随意瞥了眼便移开了视线。
“头儿,炸弹要准备多少?”
“那个基地在鸟取县那边、”
山本凛刚进行着心算,结果她视线落在远处的某个地方,她的计算瞬间戛然而止。
早见正一察觉到不对劲往山本凛的方位看,只看到她突然站起在半空中翻飞的衣袂。
山本凛大步向前,她的身形笔直挺拔,像被拉开弓紧紧绷起的弦,蓄势待发。
分明时隔一年,就连他都早已成家,而前辈却从未见过。
早见正一愣了下,被寒风冻的清醒,天空零星地飘落下雨滴,他抹了把脸,毫不犹豫拿着伞追出去。
“头儿!”
“等等我!”
下雨了。
*
山本凛顾不得多想,她在看到那辆大货车的轨迹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而其中一个人走到马路上准备去捡他掉落的黑色记事本的时候,她便不假思索地冲上去了。
虽然说她活过来后力量大了很多,但是徒手挡车什么的她确实是第一次做,然而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思索过多,她一把把人扯在自己身后,接着干脆利落地双手往前发力。
刚捡起自己的笔记本的伊达航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拉到后面,他惊愕回头迅速理解完当下的情形,就被前面这人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给震惊住了:“!”
徒手挡车什么的……
伊达航:“?!”
伊达航大惊失色。
“你这家伙别乱来啊!”
向来沉稳可靠的伊达航脸上露出惊讶焦虑的神色,他急切地大吼出声,企图把这个脑回路清奇的见义勇为的路人拉回来。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伊达航的手掌落在半空,而那位女士毫不犹豫上前,扎稳下盘抵住大货车向前驰行。
……
伊达航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又看了眼吃力抵着大货车的人,神色复杂。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本来是人民警察的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被自己护着的人民群众救了,这一点让他略微无奈又有些内心暖暖的。
而这个路人的大胆的动作总是会让他想到自己当初在警校的那段岁月。
意气风发、肆意张扬,总想着建功立业,为了心中的目标甘愿碰个头破血流也坚决不回头。
只是、
过去的五个少年似乎永远停留在了过去。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毕业后就估计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杳无音讯,就连刚刚他也才和自己看好的后辈高木涉提到那个总是第一的非人类金毛大猩猩。
他的朋友们意气风发、横冲直撞,伊达航总是担心他们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吃了苦、受了伤,却无人倾诉无人包扎。
甚至,哪天死在角落里也无人发现。
毕竟从事秘密任务的,少有能完整地回来的。
这点伊达航一直都清楚,只是他不愿意往最坏的打算去想,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号码,期盼着他们有一天会联系自己。
[你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偶尔也联系我啊。]
我要求的真的不多。
最起码……让我知道你们还活着。
如此便好。
另外两个……
松田阵平杀了同事后叛变的消息在当年掀起了一阵剧烈的反响,甚至这一年里都是骂声不断。
即使他再不愿意相信,但却木已成舟。
兜兜转转,最后去扫墓的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
山本凛吃力地抵着大货车,她的额角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可能被吓住了久久没有动弹,她扭过头来提醒道:
“快跑,我快支撑不住了。”
然而回头看清彼此面容的两个人皆是一惊。
“山本桑?”
“伊达君?”
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山本凛真的想扭头就走。
救命,她和警校组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孽缘吗?
好想跑路好想跑路,救命!
伊达航眼底露出惊喜的神色:“你还活着?”
那么松田的事情会不会其实另有隐情?
山本凛愣住了。
这话放哪哪都显得诡异,但对于死了一年的她来说确实不稀奇。
只是她没想到伊达航的反应这么大,简直就差把“我很高兴”写在脸上了。
山本凛来不及叙旧,她右手紧握成拳,稍稍抵住唇畔,呼了一口气后,下意识大喊:“班长你先离我远点。”
“这种力气活,当然还是交给我了——”
*
松田阵平刚下车,就听到那句熟悉的“班长”。
他愣怔了下,凫青色的眸子微眨,隔着雨幕,视线落在山本凛身上。
同居后山本凛经常会过来警局找他,后来还会给他送饭什么的,一来二去,因为他喊伊达航“班长”的缘故,山本凛抱着他撒娇还会刻意假装娇滴滴地喊班长。
画面有些惊悚。
但其实他对自己小女友刻意示弱撒娇什么的还是有点受用的,自然会笑着纵容。
而伊达航虽然听着有点头皮发麻,但因为娜塔莉和萩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的原因,也只能无奈地硬着头皮应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
他竟然孑然一身走了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