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家家户户都氤氲着热闹喜庆的氛围。
零几年的时候，年味还很浓。
大年三十那天，陆时薇一直帮着忙里忙外，贴春联挂灯笼，一件都没落下。
伴着外头的鞭炮齐鸣，各家的团圆饭都开始了。
年夜饭后，陆时薇一家围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陆民和孙惠玉都被小品《装修》逗得直乐，陆时薇倒没什么感觉，这个小品她后来又看过很多次，里面的台词都快背出来了。在黄宏一声声的“80”中，她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不知道江砚这会儿在干嘛呢？
吃好年夜饭了吗？
也在看春晚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总算快到零点了。
陆时薇佯装出一副很困的模样，“爸妈，我先去睡啦，困得不行了。”
孙惠玉看的正起劲儿呢，冲她摆摆手，“困了就去睡吧。”
回房间后，她把灯关了，拿着手机坐在窗台边。
离零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外头的烟花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燃放起来了。
陆时薇脸上带着雀跃，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江砚的名字，在23：59的时候，拨了出去。
另一边的江砚，此刻同样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外头热闹非凡的烟花盛况。
直到手机震动出声，他才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界面上的来电显示，嘴角勾勒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伸手接起，少女兴奋的声音由电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江砚，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
江砚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当时脸上的笑容，是这十几年来最灿烂的一次。
“江砚，你感冒好了吗？”
少女声音中的兴奋已经减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关心。
“已经好了。”
他回答。
“那就好。”
这会儿陆时薇是真的有些困了，早晨起太早了，她不由自主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江砚自然听到了她的哈欠声。
“嗯...”陆时薇揉揉有些酸的眼睛，“早上起得有些早。”
“那早点睡吧，祝福我已经收到了。”
听到这里，陆时薇心满意足地笑了声，“好，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哦，还有，不要忘了我们大年初六要去干嘛哦。”
“好，不会忘。”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从他轻柔的语气中，陆时薇都能幻想到他温柔至极地哄着心上人的模样。
明明隔着手机，她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为了避免自己出糗，她决定主动结束这番对话，“那江砚，晚安啊。”
“好，晚安。”
窗外的烟花一场接着一场，陆时薇站在窗边许下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她希望江砚这一世，平安顺遂。
-
其实就算没有陆时薇的提醒，江砚也忘不了逛景区这事。
因为，在大年初五那天，沈屿就已经开始挨个通知了。
在他自己所谓的善意提醒下，大年初六，四人又终于聚集起来了。
他们约在了学校门口见，那里正好有开往城北的公交车，途中也会经过他们的目的地。
“哎，你们这群好学生，放寒假跑学校来做什么？”
就在四人等车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了。
赵辉如往常一样出来上网，他现在常去的那家网吧就在一中附近，没有那么正规，未成年也让玩。只是不巧，今天遇到了派出所的人来查身份证，他一见到警察进来，就直接溜了。
徐瑶没见过他，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来人两眼，这人竟然看着比她同桌还不好惹。
她本来和陆时薇并排站着，这会儿已经错开身子，躲在了她身后。
江砚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抬眼示意，就当打过招呼了。
“红毛大哥，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陆时薇起初只觉得这人声音有些耳熟，直到人走到了跟前，她才认出赵辉。
听到陆时薇这么说，沈屿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去，辉哥是你啊，你头发怎么没了？”
赵辉一改往日不羁的形象，一头红发已经变回了黑色，几乎盖住眼睛的刘海也被剪掉了，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很短的寸头。
他抬手摸了把自己扎手的脑袋，满不在意地说：“被我老爹骂了呗，还威胁我不把头发解决掉就要把我生活费断了，这不就只能给剪了嘛。”
“红毛大哥。”
陆时薇喊他。
“咋？”
“说实话，你这个造型，比以前好看。”
陆时薇保证，这话绝对是她摸着良心说的，现在这发型，起码看着精神些。
“我也觉得。”江砚难得搭茬，肯定了她的话。
“真的？”
赵辉眼睛突然一亮，这头发刚剪没两天，他本来还担心会在他的小弟们面前丢脸呢。
“你不信我们啊。”
陆时薇把身后的徐瑶拉了出来，“我朋友从来不会撒谎，你可以问她啊。”
即便知道了他们之间是认识的，但是突然面对一个看着有些凶的陌生人，徐瑶心底还是有些发怵的。
在对面那人期待的目光下，徐瑶努力措辞了一番，“嗯......看着还，挺有气势的。”
“是嘛？”
赵辉这下是真高兴了，还有气势就好，起码还能压得住别人。
“你们这是干嘛呢？大过年的跑学校来。”
高兴过后，他又想到自己的问题还没有人回答。
“谁来学校了？”
沈屿回应他的话，“我们就是在这碰头，打算逛景区去。”
“城北那个？”
“是啊。”
“带我一个呗，正好没事干。”
“可以啊。”
最后，赵辉跟着四人，一块儿上了开往城北的公交车。
上车后，沈屿才想着问，“你们学生证都带了吗？”
在赵辉的注视下，另外三人都点了点头。
“不是，你们这出门还带学生证干嘛啊？”他实在有些好奇。
沈屿又告诉他，“带着学生证去，景区免票啊。”
赵辉无所谓地点点头，“没事儿，我带钱了，我一会儿买票就是了。”
到达景区门口后，除去赵辉买了票，其他四人都靠着自己的学生证，直接进了景区。
冬日的景区，其实没有其他三个季节那么好看，人也比平时少很多。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好心情。
一中是当地的重点高中，就算是沈屿这样吊车尾进来的，偶尔也会感到学习压力有些重，难得能这样出来走走，放松放松，对他们来说就是很舒服的一件事了。
五人走到湖边的椅子上坐下。
赵辉见他们一个个都享受着自然风光，也是有些好奇，“你们这群好学生，平时学习任务都很重吧。”
“是不算轻吧。”
沈屿回答。
“哎，红毛大哥，你是不是比我们大一届啊。”
陆时薇记得，那天晚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们好像提过那么一嘴。
赵辉“啧”了一声，“怎么还叫这个呢，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叫什么了吗？”
陆时薇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抱歉啊辉哥，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赵辉本来也没那么介意，只是现在听着她一口一个红毛的，总会想到自己逝去的头发，还怪感伤的。
“是啊，我是比你们大一届，不过我那学校又没有升学压力，跟我比就没意思了啊。”
陆时薇对职高不太了解，这会儿听他这么说，也就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地问：“那毕业了你就打算出去工作吗？”
“这个还不确定。”赵辉懒洋洋地回答：“可能直接工作了，也可能再混个大专念念吧。”
“你学的什么专业？”
许多没说话的江砚突然开口。
“信息技术啊，怎么了？”
赵辉狐疑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跟自己搭话。
“信息技术就是大学里的计算机专业吗？”
陆时薇不懂，只是觉得这俩听着有点像。
“不是吧。”赵辉自己也没那么了解，“可能有点像吧，但应该不是一样的。”
“这两个专业不一样。”
江砚向他们科普，“信息技术这个专业更偏向技术性一些，重点关注的是软件和信息应用。大学里的计算机专业，一般就是指计算机科学，它更偏向研究和开发，两个方向是不一样的。”
说完他又看向赵辉，“我建议你还是继续念下去，也不要想着混，这个专业学好了将来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这一大段话，给赵辉听得一愣一愣的，其他人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沈屿一拍赵辉的肩膀，“辉哥你这地位不一样了啊，你知道他平时都说多少话吗？除了给我们讲题的时候，我就没见他一次性说过那么多话。”
陆时薇心里也有了些不痛快。
江砚真的，没对她，说过，那么长的话！
她愤愤地看了赵辉一眼，转而又想到了什么。
“赵辉。”
她连名带姓地喊他。
“什么？”
“给你一个叫哥的机会？”
“啊？”
赵辉听了这话一脸的迷茫，“让我叫你哥？你一小姑娘没搞错吧。”
“不是。”
陆时薇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随后指向一旁的江砚，有些骄傲地开口：“给你一个叫砚哥的机会。”
江砚：……
赵辉更懵了，“我干嘛要叫他哥？”
陆时薇狡黠一笑，慢吞吞地开口：“你大概还不知道江砚在计算机上的天赋吧？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以后肯定能在这个领域有自己的建树。所以，现在不是给你个翻身的机会嘛。”
“哟，你怎么对江砚这么有信心啊？”
沈屿好笑地看着她。
陆时薇歪了歪脑袋，“原来你对他没信心啊？”
“哎，你这不能瞎说啊。”沈屿转头看江砚，“兄弟你别听她瞎说，我对你肯定是有信心的。”
江砚也就跟着笑了笑，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他在计算机上的确算是有些天赋，自身的兴趣也很强，但是在这个领域有所建树，是他从未有过的想法。
赵辉也就当她是开玩笑，还好脾气地应下了。
“行啊砚哥，以后出息了记得带带兄弟我。”
江砚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时薇也没想到他这回竟然脾气还挺好的，没忍住也跟着看了他一眼，眼底探究的意味很明显。
“你俩这什么眼神？”
赵辉也不是个爱摆架子的，豪迈一笑，“以为我脾气多差呢？网吧那回我也没想真动手，这不是我兄弟们都在嘛，好了回面子罢了。”
又坐了一会儿，众人在沈屿的提议下，决定再去转转。
徐瑶轻轻扯了下陆时薇的袖子。
“薇薇你们先走吧，我去个厕所，一会儿跟上你们。”
“我陪你去。”
陆时薇立马回应。
“不用不用。”徐瑶连忙摆手，“我很快就跟上你们。”
见她坚持，陆时薇也就不勉强了。
“我正好也想去个厕所。”赵辉看了看徐瑶，“咱俩一块儿去？”
徐瑶内心是拒绝的，但的确也没理由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
于是，五人兵分两路，三人继续朝前走去，两人一块儿去了厕所。
徐瑶一边走，手一边捂着小腹。
她最近几天总觉得小腹时不时有些隐隐作痛，一开始还不在意，直到刚才一阵不一样的感觉袭来，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初潮了。
景区厕所不少，两人没走几步就碰见了一个。
徐瑶刚准备踏进女厕所，就听见身后的人冒出了一句。
“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瑶：好想死
赵辉：我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