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静止。
树荫下,闻词不语,轻敲石桌,目光落来又快速移开,眉心微蹙,我也因频率过快的敲击害怕,觉得那张脸分外陌生,甚至将他看成另一个故霈桉。
他会讨厌我吗?
作为唯一不借助任何外力,便能看到我的人,对他的依赖自然比常人深,我躲在闻词对面的树后,不安扯住几株杂草,几番回避他示意我过去的眼神。
直到闻词耐心耗尽,起身迈步,阴影投落在我身上,目光不耐,语气自然生硬些:“脱了。”
“……”
一口气憋在胸口,我啊了声抬头,闻词二话不说按住我的肩膀,单手捏住我脚踝上提。
被他动作吓得够呛,我手脚并用后退,闻词啧了声俯身,长发随他动作骤然滑落,垂在身侧耳畔。
身体骤然失衡,我被迫后仰在地,好在灌木丛都是柔软迎春花枝,也不觉得硌人,但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我无法直视闻词的眼睛。
“他做了什么腌臜事?”见我沉默,闻词微笑:“你不想试探我容忍度。”
“……没有。”
下意识我反驳,视线瞥到一旁,盯住抖动的枝叶,身子都随闻词手指的频率而晃动。即便在人迹罕至的公园,无论被谁看到闻词这堪称暧昧姿态,真是百口莫辩。
他再次逼近。
我支起手臂挣扎,却未想扯开闻词的发带,细而凉的乌发落在我额头、脖颈,夹杂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隔开夏日燥热空气,他双目灼灼。
“其实,记不太清了,那些事。”
我老实坦白,或许是身体潜在的自我保护,很多东西被自动忽略,生怕闻词不信这话,“发誓。”
三根手指竖起,转眼功夫被人包住下按,闻词偏头,指尖感受到他唇角的热度与柔软。
“都成了鬼,发什么誓。”
我贪恋这份触感,躺在花丛凝视他的眼睛,手指微微伸缩,却触及另一处湿润,我本想快速抽离道歉,闻词张口顺势含住,激得我哆嗦。
他眼睫垂落,抬如扇形展开,浓墨眉朱丹唇,若非气质卓然,还真是成精的狐狸。
“记不得也好,省得我动手,你还有所顾忌。”
指尖经吮.吸松开,过重的力度致使前段泛红,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忽然看不懂半跪在地,眉眼带笑的闻词。
“什么……”
“嗯?”听出我语气不对,闻词抽出纸巾(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慢条斯理擦净我手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自然要受点教训,才能长长记性。”
我似懂非懂点头,但这跟故霈桉他们有何干系?闻词一个小道士,总不能与故家硬碰硬,无疑为以卵击石。
“你同意了。”
他握住我肩膀的手心干燥,搭在身上有令人昏昏欲睡的温暖,再加盖了医院红章的死亡通知下来,这几天紧绷的神经松懈,我前倾身子靠在他怀里,闭眼不语,许久才嗯了声当回应。
在意故霈桉吗?自然在意,可在意蹉跎成了恨,唯剩两见相厌。
我后腰如铅坠般酸痛,又挣不开闻词臂膀,任由他从发顶抚摸到后背,再不轻不重摁着我的腰,用掌根推开难耐的空虚。
按压的力度令人昏昏欲睡,我不知道何时闭了眼,又不清楚怎样离开了那座公园,等意识清醒时,睁眼对上刻有花鸟的双面石雕窗。
呼吸起落,闻到浮在空中的驱蚊艾草香,而闻词一袭藏青长袍坐在窗前,正端详手中物件,我定睛细看,是把长命锁。
有些眼熟。
我偏头,闭目养神片刻,捕捉到记忆中模糊影子,“醒了?”闻词瞥见我翻动身子,握住吊坠来到床边,俯身将长命锁佩于我身前,双手顺势压在枕侧,望来的目光平静又温和。
这颗心也被他好生护住了。
“给小孩子戴的,我不要。”
连银链子都刻有百子闹元宵的细纹暗路,一看便知是备受宠爱的小辈持有物,给我,糟蹋。
我摇头,闻词却不给我开口机会,眼前光线骤暗,比春风还柔软百倍的吻压来,不轻不重落在我眼角、耳垂。
太亲近了,我招架不住。
可又挣脱不得。
直到软了脚跟,属于闻词的重量才慢慢移开,他背倚在床柱,笑唇微翘,单手撑住脸侧,又低头,不轻不重啄了下我鼻尖。
“还撒娇。”
声音缓而缠绵,如同从我身上掠过去的手,最后停在胸口,不轻不重地力气迫使我狼狈起身,顾不得衣襟宽松,目瞪口呆看着轻嗅指尖的闻词。
前胸传来的细微痛感挥之不去,我大脑一片空白,刚想借鬼魂便利穿墙而过,结果后脑勺重重撞在床栏,痛得我蜷缩成团。
“我可是小道士,怎么能放跑任何一只鬼?”仿佛看透我心中所想,闻词笑眯眯抬起右手指向头顶,“不闹你了,这不过是稳住你心神,你的□□早在昨晚便被火化成灰,现在这个时候……”
他停顿两秒:“应该撒在海边了。”
“……”
我眼神飘忽,落在双面石雕窗,又望向抽去衣带,顺势卧在我躺过地方的闻词,他半长头发散在肩后,微眯眼睛打了个哈欠,食指隔空虚点我鼻尖。
“出事当晚已经救不回来,只是那群人还抱有幻想才拖这么久,别担心,祛不了你怨念,我禁止你进入轮回。”
这些话对于从小接触唯物主义的我来说,未免太像疯子所言。
“啊,应该说,我不会再放你进轮回了。”闻词笑眯眯翻身,眼见胳膊朝我伸来,吓得我慌忙站起,几乎踩着闻词跳下床,“我出去透透气!”
房门应声而关,隔绝了闻词未说出口的嗓音,直到稳定住心神,我这才抬头打量这座园子。
曲径通幽,奇石林立,活水穿台阶缓流过,与北方截然不同的庭院风格,相比之下连故徐明的宅邸,都宛若这院落的山寨版。
并非故作风雅的文人元素堆积,而是实实在在经过岁月沉淀后,一草一木都带有令人心静的魅力,就像他们的主人闻词。
我应该,离开了那座城市?
短短几瞬,怎么可能。
摇头晃走脑海中所有猜测,我沿着走廊往下走,来到一处平台,却见脚下满池荷花,木船停在栏杆不远处。
四周无人,我犹豫片刻,挽起衣摆起身,跨坐木栏轻轻一跃跳上船,拉来几枝荷叶挡去阳光,暂忘种种琐事,只想做个无事神仙。
可惜,我终究寻不到此机会。
就在我睡了一觉又一觉,困意朦胧间,周围暑气渐渐沉底,头顶隐约传来响动,紧接蒲扇扑蚊细微风声,随后男音略有不耐。
“不是说,家主将家主夫人接来,人呢?难不成又在唬我,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还被邻省的刑警摸过来,怎么,这里还能拐卖人口不成?”
“您说的是。”
“行了行了,等下我再去找家主,真是的,都走吧走吧!”
脚步声接二连三离开,被吵得也没了困意,我揉揉眼起身,却不知为何碰到船边木桨,木头落水声音清晰。
我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动作,头顶荷叶移开,随即是道冷声质问:“谁在下边?!”
半梦本就是服侍家主夫人的少年,得知夫人被接回来后,将整个故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朝思夜想的身影,情绪本就暴躁,又被人旁听了讲话,脾气自然不好。
还未来得及发作,他低头对上了躺在船坞里的青年,看清对方明显被狠狠疼爱过后的脸,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清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红红粉粉轻重不一的痕迹,半梦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来了句——
“你不知检点!”
睡懵不知身处何方的我:?
随后赶来还没来得及解释的梁总管:……
作者有话要说:全员爱攻!!
我发四我再也不虐攻了!
这本被分到欢蛋,出现啥情节都不要在意。(小声)
(马不停蹄去更新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