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石益就把一车恶溪鬼手拉到舒云的院中。
舒云眼圈有些黑地翻阅着古籍。
“究竟是要晾干磨成粉末制成丸药,还是要炸出汁液提纯炼成精油呢?”
“丸药温和、精油性烈,精油见效更快,更利于姬无虞行事。”乐韫在一边烹茶,一边说。
“好,乐韫,只有我们两个人太慢了,再多叫几个人来帮忙。”
“好的。”
加上三个羽卫的帮忙,仅一上午的时间,就榨完了一车恶溪鬼手的汁液。
然后将初次的汁液用滤网过滤,猩红色较为浓稠的液体顺着滤网滴下,舒云又想到了昨晚的梦。
过滤三次就可以提纯了。
用完午膳,乐韫去给姜泠换药。
舒云则在布置蒸馏装置。
因为恶溪鬼手有股淡淡的尸臭味,所以舒云选择用甜杏仁油来做基油,这样就可以很好的遮盖臭味。
三天后,最后一滴猩红色的精油终于收集完毕,一共收集了八瓶精油。
同时还得到了一大罐淡红色恶溪鬼手纯露。
“这上好的纯露,你要用来抹脸吗?”舒云故意逗乐韫。
“谁要用这种臭哄哄的东西抹脸,哼。”乐韫撇撇嘴说道。
舒云将八瓶精油放在一个盒子中:“一会儿你将精油送给石益后,咱们去后山上采些玫瑰。”
“采玫瑰做什么呢?”
“恶溪鬼手臭,玫瑰总是香的吧,正好蒸馏仪器摆出来了,就顺便给你做个玫瑰露擦脸吧。”
乐韫的脸顿时红了:“谢谢舒云姐姐......”
绛云楼上。
“不必泡茶了,弄些水来。”姜泠靠在座位上。
“听石益说你受伤了?”姬无虞甚为关切地问。
“有舒云在,没什么大碍。”
“舒云不愧是神医,我一身的疤痕多亏了她才能祛除。”
“无虞,你真的要回天梁吗?”
“我心意已决。”
“舒云这两日正在提炼恶溪鬼手的精油,药效强于寻常药包几倍,这样方便你行事。”
“真是有劳你们费心了。”
“另外,我已经在天梁设置了几个联络点,如果有危险,你就联系图纸上的地点即可。”姜泠从怀中拿出一份图纸,递给姬无虞。
“为了安全起见,你把图纸烂熟于心后毁掉。其次,这次护送你回天梁的人我也安排好了,不会让怀王疑心。”
姬无虞双目已经泛起泪光,起身向姜泠行了一个特殊的礼。
“你暂时离开颢京也比较稳妥,这里近些日子会不太平。”
石益从窗户上捧着恶溪鬼手的精油跳进来。
姜泠白了石益一眼,将精油递给姬无虞:“这八瓶精油,够你支撑一阵子了。”
“用法舒云已经附在里面了。”石益补充道。
姬无虞点头:“明日我就起身。”
夕阳残照,秋风卷落枯黄的树叶,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要变天了。”
“石益,派人给岳王漏个消息,这份热闹怎能少的了他呢。”姜泠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七日过去了,姜帝依旧昏迷不醒,宫中已经开始人心惶惶。
太医院召集会诊商讨办法。
“按理说上次施针之后,这个时间也该醒了。”
“你难道忘了皇上常年服用那些术士开的丹药,体内淤积了很多毒素吗?”
“刚刚摸皇上的脉象,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了。”
“唉,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如实禀报太后,以免耽误大事。”众太医皆摇头叹气。
“不管如何,还得先吊住一口气,否则易生变故。”一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说道,其余太医都点头以示同意。
周照棠接到周洗英的消息后,部署完边界的事情,就立刻动身要回京。
同事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工匠。
因为朝廷拖欠俸禄,所以回京的驿站跑了不少人,走的时候还顺带卷走了驿站的马匹和粮草。所以二人一路上只能改道有村落的路,累的时候可以找人家借宿一晚。
“花铭,走了一天了,前面有个村庄,我们去歇歇吧。”
“都听将军的。”
虽然感觉村落就在眼前,可待两人骑马过去,天色已经黑了。
锣鼓之声从村落中响起,声音逐渐清晰,从村中走出两排送亲的队伍。
周照棠和花铭在一侧让开道路。
“这边流行大晚上结婚啊?”周照棠问。
花铭也疑惑的摇摇头。
抬新娘的花轿路过时,周照棠突然觉得有些诡异。
“你听,她在哭。但声音很小。”
“可能是被逼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吧。”花铭低头说道,眼中流露出怜悯之情。
“女子生于世间总是诸多不易,即使尊贵如公主都难逃这种命运,更何况民间女子。”周照棠平日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语气比较平淡,似乎只是为了安慰花铭。
“将军,我们走吧。”
二人继续深入村落,在一户门户干净整洁的人家前下了马。
“谁呀,这么晚了。”一个老人探出头问。
“老人家,我们是驻扎北界的士兵,路过此处,特来借宿。”
老人上下打量了身着玄黑色武职装的周照棠,又看了眼她腰间精美的佩剑和秋海棠玉佩,点了点头。
“进来吧,正好晚上还剩些饭菜。”
“不用了老婆婆,我们带了干粮,已经吃过了。”花铭说。
“水井就在院子里,渴了你们自己打吧,你们住这屋。”
“多谢老人家了,冒昧问一下,只有您一个人住吗?”
“老伴儿前年死了,儿子和你一样,在从军。”老人毫不保留地回答。
“请问这个村子有晚上结婚的风俗吗?”花铭又问。
“哦,你是说刚刚过去的迎亲队啊,真是晦气。”老人一脸鄙夷地说道。
周照棠和华铭相互看了一眼。
老人坐在院中的矮凳上:“这村子叫陶园村,村里有个姓韩的地主,前些日子他的二儿子在河边淹死了,他怕他的儿子在下面孤单,所以就用林家的独女配了冥婚。”
“活人也能配冥婚吗?”华铭问。
“卖身契已签,她的死活就掌在韩家人手里喽。”
“真有父母会狠心卖女儿吗?”花铭悲愤地说道。
老人家失望地摇摇头。
“据我所知,冥婚本不是大召的风俗,一定是这些年与天梁的边境贸易不断,一些大召商人学习了天梁的习俗,所以才在大召流传开的。周照棠关注的重点明显与他人不一样。”
“啊?那天梁的女子也真是够惨的。”花铭感叹道。
“毕竟是鬼神统治的国家。老人家您接着说,林家真的舍得自己的独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