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快醒醒吧,王爷说你再不起来,他就亲自过来了。”
身子不停被人摇晃,姜雪意挥开那只烦人的手,翻个身继续睡。
“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要睡下去,别打扰我。”
姜雪意实在困的不行,昨天被那孙嬷嬷魔鬼训练到半夜才放过她,平时她都得斗会地主打发时间,这几日别说斗地主,连睁眼都费劲,只想化身咸鱼干躺平。
“今天是要进宫的日子,不能误了时辰,真不能睡了。”小荷将姜雪意从床上拉起来,没坚持一会,她又仰躺倒了下去,小荷无奈,只得撒谎道:“小姐,王爷已经到门口了!”
“什...什么?”姜雪意唰的睁开眼,探头去瞅,“他真来了?快去锁门,不不,还是说我正在梳洗打扮不宜进来。”
小荷麻利掀开被子,快速给姜雪意换着衣服,“骗你的小姐,只是王爷确实在府邸门口,方才还托人催促婢女呢。”
“你这个小丫头,现在还学坏了,敢骗我。”姜雪意故作气愤,小荷知晓小姐纸老虎一个,笑着打趣道:“同小姐学的。”
“好啊你,不仅骗我还调侃我,没人权啦。”
姜雪意无意义的哼哼唧唧,瞧着镜中略施粉黛,依然遮掩不住眉宇倦怠的白皙脸庞,想着今个要应付的剧情,不由一阵头疼。
这个剧情点在原著里也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重要节点,在宫宴上女主林玉芙会被一世家子弟当众求亲,皇帝欲应下之际,裴止出面阻止,皇帝知道裴止心悦林玉芙,表面顺了裴止的心意,背地里借自己之手给林玉芙下药,想让裴止亲眼看着旁人玷污他的心上人,可被裴止识破成功救下林玉芙,二人也在这一次有了肌肤之亲,更加坚定了裴止除掉自己,要给林玉芙正妃之位的决心。
剧情说简单也不简单,但说难也不难,姜雪意摸着下巴,只要不跟林玉芙接触,那皇帝就没法栽赃嫁祸自己,可这就影响了他们肌肤之亲的剧情,有没有一个办法,既能撇清嫌疑,又能成全他们,还能让裴止感谢自己?
如果...自己对裴止下药,让林玉芙去救裴止呢?
原著里他们一直都是互相暗恋,之前也被自己撮合的有了几次深度接触,眼下不正是水到渠成的时机。
姜雪意眼睛一亮,立刻在商城里看起了□□,刚问银行借了三点巨款买下,兀的想到系统说的这个世界的剧情会脱离原著的话,脸色登时就绿了。
那这药岂不是白买了。
不行,到时候还是静观其变吧!
要是按照原著走向,她就帮裴止找到女主,若是无事发生,那她就给他们创造机会。
怎么想都不亏。
姜雪意又舒坦了。小荷站在她身后,替她插上最后一根发钗,看自家小姐一会沉思一会微笑,不禁担心道:“小姐,这次奴婢不能一同前去,你定要时刻跟在王爷身边,谨记规矩礼仪,小心行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好歹这次也特训过,肯定没问题。”姜雪意无所谓道,再说不是还有裴止在么,然而等她到了门口,才发现哪里还有裴止的影子。
守门的侍卫垂头解释道:“王爷已经先行一步,让王妃乘这辆马车随后。”
“好。”
姜雪意弯了弯唇,呵,不就一个人去么,没什么好怕的。
皇宫议政殿中,裴止坐在轮椅里,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铁观音,指尖轻按着杯盖,缓缓撇去浮上来的水沫,撇了许多却并不啜一口,似以这为乐。
主位上袭着龙袍的小皇帝正襟危坐,嘴里滔滔不绝说着同邻国通商来往的提案,就见一侍从来禀,附在裴止耳边说着什么,裴止听罢了然,从腰间解下一枚墨色玉佩递了过去。
“把这个给她。”
“是。”
侍卫领命退下,小皇帝被人打断,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他面上佯装好奇道:“皇叔,怎么了,这玉佩你常年佩戴,朕可从未见你解下过。”
裴止似笑非笑的掀起眼皮,将茶水搁在旁边的檀木桌上,“无碍,只是臣的王妃被人拦在宫门外,不准进来罢了。”
“竟有此事!?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连皇叔的王妃都认不出吗!”小皇帝大怒,狠狠拍桌,冲着门外大声道:“来人啊,将宫门外的侍卫撤下,冲撞摄政王,罚两百大板。”
“皇上,无须为这点小事动气,臣的王妃不常出门,不认识也正常。”裴止懒懒道,小皇帝还是一脸怒容,挥手散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侍卫,“还是皇叔大度,朕在这方面,确实得向皇叔多多学习,哎,让皇叔见笑了。”
裴止摩挲着指腹,凤眸微眯,勾唇道:“陛下话说反了,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而陛下宽容仁慈,虚怀若谷,是我应向皇上学习。”
小皇帝被他盯得浑身一悚,自己故意让人拦住姜雪意的事,不会被他知道了吧...他压下心头慌乱,展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哪有...皇叔谬赞了,我们还是继续探讨一下通商事宜吧。”
———
“不准进就是不准进,哪来的滚哪去,还敢在皇宫门口撒野。”
守在门边的禁卫军满脸鄙夷,丝毫没把姜雪意放在眼里。
“好,很好,希望你们的嘴等会还能像你们的腰杆一样硬!”
姜雪意怒极反笑,打死她都没想到会被禁卫军卡在门口不让进,来来往往的世家子弟瞅见她这幅糗样,纷纷投以嘲笑目光,更甚者连马车都不坐了,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还让禁卫军不用行礼。
而她只要前进一步,方才头弯的恨不得埋进土里的禁卫军,立刻凶神恶煞的举着长刀,像驱赶苍蝇一样赶她,把姜雪意气的够呛,只好回到马车里,正要让车夫打道回府,就听远远一声叫唤。
“且慢,王妃请留步!”
“是在叫自己?”
姜雪意探出头,只见一个侍从捧着一块玉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腰双手奉上恭敬道:“王妃,这是王爷让我交给您的。”
“这什么玩意。”姜雪意接过,一眼认出是裴止贴身佩戴的那块,触手温润,摸着倒是十分舒服,她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问道:“他还说什么。”
“呃,除此之外,王爷没再交代其他。”
侍从小心回道。
姜雪意抿着唇,烦的想揍人,难不成是想让她把这个当通行证?
真是装模作样,不是他让人演的这出戏么!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姜雪意现在只想回去躺着,可剧情不得不走,她举着玉佩试探问道:“喂,那两个门神,我有这个玉佩能让我进去吗。”
这一看不好,看了差点吓一跳,那俩门神此刻抖得宛如筛糠,根本不敢抬头看姜雪意,听她问话,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恭...恭迎王妃...”
“.........”
有了这玉佩仿佛有如神助,往后几道关卡犹过无人之境,宴会晚上才开,现下来的女眷统一安排在飞花园中等候,姜雪意到时,园中已经聚集了许多打扮奢华的世家小姐,三三两两站在一块赏花观景。
姜雪意无意同她们交往,寻了处角落坐下,支着头昏昏欲睡,身侧忽坐下另一个人,姜雪意抬眼看去,林玉芙正笑意盈盈的看过来。
“我见姜小姐独自在这,便忍不住过来打招呼,没搅扰你吧。”
“当然没有,林小姐也来的挺早啊。”姜雪意略显尴尬道。
林玉芙熟稔道:“自从上次遭遇不测后,我就一直没能见到姜小姐,听说你跟王爷一起失踪,可叫我心急好一阵,如今你们能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林小姐挂怀。”姜雪意悄悄松口气,看来她不知道自己被绑走的内情,不然她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次...你跟王爷没发生什么事吧。”林玉芙突然问道,看到姜雪意一脸迷茫,她忙解释,“我也登门拜访过,听人说在悬崖边发现了王爷的轮椅,那山我幼时去过,高的很,所以颇为担心...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姜雪意眸光一闪,微笑道:“那只是王爷做的假象,我同王爷掉进了山洞里,我当时陷入昏迷,也不知到底如何获得救。”
“缘是这样,我府里有几味药材,对治疗头晕头疼很有用,待回去后我托人送到王府。”
林玉芙关切道,姜雪意也不推拒,点头应下。
直到夜幕降临,所有女眷被太监侍女指引着来到宫宴场地。
偌大的场地中央端坐着几个伶女,丝竹之声缭绕着酒香散在空中,树枝檐角挂着灯笼,将每一方角落照的透亮,因这是帝王辰宴,男女不分席,姜雪意顶着摄政王妃的名号,坐到了右边第二位。
第一位自然是她的“好夫君”裴止。
姜雪意入座一会,裴止才姗姗来迟,他今日穿着一身宽大的黑金蟒袍,苍白修长的指节上带着碧玉扳指,闲适搭在扶手上,容色慵懒,一双上挑的墨色凤眸却格外有神,由黑雀推着刚进来,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裴止身上,却没一人敢看他的腿。
“臣恭迎摄政王殿下。”
一行人附身行礼,姜雪意还在吃糕点,见状也忙站起来,捏着糕点的手缩在袖子里,对着嘴型蒙混过关,裴止一眼看到她的囧样,微叹口气,抬手启声道:“不必,都坐下吧。”
得到回话,众人才纷纷落座,姜雪意这才把掩在袖中的糕点拿出来继续吃。裴止来到姜雪意身边,因着轮椅比较高,他侧头俯视着吃的正欢,丝毫不搭理自己的某人,问道:“王妃很饿吗。”
“有一点,中午人太多都没怎么吃。”姜雪意抬眸瞅过去,对于早上的事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气的,可谁让对方是男主呢,于是她指着玉碟中的精致糕点颇为敷衍道:“王爷要来一块吗。”
“不用,本王吃腻了。”裴止瞧着她唇边的食物残渣,朝她伸出了左手,姜雪意一脸懵,不是说不吃吗,伸手干嘛。
“玉佩。”
见人半天没反应,裴止言简意赅,姜雪意嘴唇一抿,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玉佩放在他掌心。
那玉佩被她揣了半天,此时握在手里竟隐隐发热,裴止摩挲着玉佩上镌刻的莲纹,却并未系在腰间,似是不经意道:“怎么,心情不好。”
“妾身不敢,只是初次来皇宫紧张惶恐的很,生怕丢了王爷脸面,让旁人笑话。”
裴止一听就觉出她说的今早被拦的事,听侍卫说若不是那禁卫军有刀,姜雪意都要冲上去跟别人一决高下了,想到他的王妃的确有这个本事,裴止不禁莞尔一笑,很快收敛起神色,掩唇轻咳了两声,“你顶着摄政王妃的头衔,有谁敢笑话你,本王不是让孙嬷嬷教你礼仪规矩了吗。”
“王爷人远在天边,哪晓得个中缘由,妾身如今才知,什么规矩,都不比这一块玉佩好使。”
提起这个姜雪意更来气,那么多破规矩到这里是一个都用不上,因为根本就没人跟她搭话闲聊,让她经历堪比军训的折磨,到最后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可恶!
“这么说来,你是想要这块玉佩?”
裴止看到她生闷气,心中只觉有趣的很,俯身凑近了她一些,引诱似的将那玉佩摊在掌心。
然而姜雪意的注意力却全然没在玉佩上,看着陡然凑近放大的裴止,呼吸不禁一滞。近距离细看才发觉他的五官当真称得上精致二字,浅色薄唇微勾,浓眉似剑,眸若深海,此时含着宛如三月春花般的零星笑意,一瞬不瞬盯着她,些许发丝垂在脸侧,将自己跟他笼罩在一小片天地,隔绝了外面橘黄的烛光。
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药香升腾其中姜雪意闻着有些莫名熟悉,她感受着热气上涌的脸颊,挪着屁股往后仰了仰,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确实想要,王爷舍得给么。”
裴止一愣,倒没想到她会要的如此干脆,还以为她会推拒一番,看来还是高估了她的脸皮,一时有些语塞。
就在这时,一声太监尖锐的高唱传来。
“皇上驾到!”
话音落,头戴冠冕,身着明黄龙袍的少年皇帝在簇拥下负手踏进宴厅。
顿时,全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