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为范小少爷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谁知做了这么一出戏只是为了让人去帮忙跑腿报信?
几步追上已经跑上桥的奚送,范虚夷拉住她,随即又咳了几声装出柔弱不能自理的那样,开口就是先发制人:“小送我没事了,医馆里的老郎中认出了我,给了我一丸药让我服下,说是看我可怜白送的,所以你不用去找张三哥取钱了。”
“太好了!许一哥哥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快去找爷爷吧!”奚送欣喜若狂,她生怕今天的时间不够用。
范虚夷连连点头,拉着她故意拖慢脚步,最后又在城里随便转了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开始往城隍庙去。
因为肉身年纪太小,奚送现在觉得疲惫不堪,脚也走得又酸又疼,停在一棵树下,缓了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范虚夷见状给她擦擦汗,然后去旁边的商户要了一碗水,谁知刚回来就被奚送问了一句:“许一哥哥,为什么大家都看你啊?这一路过来我发现好多人都盯着你看。”
奚送有些惶惶不安。
【难不成新上任的老爷颁布的寻人启事里有他?大家认出他是被拐的孩子了?可他明明是被绑的,哪里是拐的嘛……不过绑的好像也犯法……要是被发现了就坏了。】
本还被她问懵了的范虚夷连忙笑道:“是吗?我一直以为他们在看小送,原来是在看我?我脸上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几句简单的话,他成功打消了奚送的不解。
将水推到范虚夷面前,奚送嘻嘻一笑:“这是许一哥哥要来的水,所以你先喝。”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去要,快喝吧。”
“谢谢许一哥哥~”
【洛水城的人好好喔,居然这么和善。】
范宅后门。
一身才剪得破破烂烂的衣裳的范老兴高采烈的出来,站好之后又让人泼了一身的土灰,最后往亲手往脸上抹了些,丢掉拐棍捡了一根树杈,笑得是合不拢嘴。
奚笑生看着他这身行头两手抱怀,嘴角虽然往下压但还是忍不住的笑:“范虚夷这小子还挺会折腾人,你就惯着他吧,哪天把你最后几颗牙坑掉你才罢休。”
“我倒喜欢这么玩儿,整日里待在家里养尊处优的,能有多大意思?你要去吗?让人给你打扮打扮,你后面来,就当是我的伴儿。”折了折软溜溜的树杈,范老更高兴。
奚笑生闻言脖子往里一缩,满脸都是拒绝:“我可是知府大人,让人知道了以后哪还有威严管人?不去不去!”
“哎呦呦,你镇国公当了二十几年,还有几层脸面?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被你媳妇儿追着满街打?裤衩子都差点被扒了示众,稍作问,才知道是你藏了私房钱……赶紧的!待会儿城隍庙见!”
“……你老你说了算。”
城隍庙里,范虚夷故作伤心的看着满台子的供果,委屈说道:“看来爷爷他真的不在了,否则这些果子哪里会有健全在这儿的份。”
奚送正跟着伤心,忽的就听身边人吃痛闷哼了一声,扭头一看才见是个老掉牙的落魄老头儿。
“老、老……爷爷。”得知刚才的话被老爷子听见,范虚夷慌得话都说不利索,奚送没听清楚他的意思,立即就问:
“老爷爷,您见过许一哥哥的爷爷吗?”
“许一?”范老狐疑的看向范虚夷,心里默念了一嘴他的名字,忽的又笑,正要演戏,范虚夷赶紧扑进他怀里,埋着脑袋哭起来:“爷爷!没想到一向痴呆身患重疾的您不仅能认出我,还安然无恙!我真的好想您啊!”
看着范老僵硬又不知所措的面容,奚送眼泪簌簌的掉。
【好感人呜呜呜……想当年先辈们驮着牛郎去见织女恐怕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这小子……演的还是苦情戏?
范老内心的疑惑比海水还要多,但见奚送眼泪直落,他连忙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
声情并茂的继续演说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话,埋着头的范虚夷面无表情,他甚至有些紧张。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吓得围在庙里看戏的吃瓜群众一哆嗦,范虚夷僵住。
奚送扭头看去,见来的人虽然穿得破烂,但面色红润身形魁梧,嘴里还对范虚夷说话,不禁又心想:
【洛水城的百姓也太好了些,狗官不作为,多亏人民互相帮助,这才没有饿着……秋豆麻袋,那为什么许爷爷之前会带着许一偷供果吃?莫非……】
一开始就听出来的人是奚笑生的范虚夷,在听过奚送的心声后惊得立刻转身,话到嘴边却听奚送又心想道:
【莫非是这个大叔太能抢饭吃了?】
虚惊一场。
“喜、喜叔。”范虚夷磕磕巴巴的说,战术性的抹了一把薛定谔的泪,然后开口:“这段时间爷爷有喜叔照顾,许一真的很感谢,来日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都起的什么狗屁名字?奚笑生满心嫌弃,余光扫过已经认出自己在憋笑的百姓们,不禁又有些窝火,两手叉腰瞥了眼奚送就问范虚夷:
“你这段时间上哪儿去了?我听人说你跟个女娃走了,那你身边的黑锅盔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黑锅盔?范虚夷懵。
看向身边人,他尴尬的脚趾抠地。
在进城隍庙之前,范虚夷给奚送灌输了百分之百能在这里找到爷爷的事,以至于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奚送就提出分头找的建议,然后抓了香灰和烧纸的锅底灰扑在脸上,想将自己营造成可怜又无害的形象。
一听被人说是黑锅盔,她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后槽牙就道:“喜叔好,我不叫黑锅盔,我叫——”
在这句话完全说出口之前那几秒,范虚夷心都快蹦出来。
然而对方却说:“我叫温送,来自桂花村,您说的女娃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温白。”
“喔。”奚笑生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现在只想揍范虚夷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