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消息奚送再难平静,顺手解开煎饼和果子便道:“你们自己找吃的垫垫肚子。”
说罢她直奔仓库,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的放大——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凌竹寨的仓库,以前是兄弟们的卧房,但因为经过一次小分裂,走了一批人之后那里就空出来了。
后来温良将其做成仓库,拆了里面的炕和一切家具,以至于里面的空间变得更大。
堆上几十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抵达仓库后,奚送深呼吸一口。
心中无限祈祷,她终于拉开门——
哐当!
一声巨响,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就这样迎面扑来,硬生生的将奚送压倒在地!
头部一阵剧痛,奚送再抬手时,看着手上的鲜血,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身上这人的了。
对上这人已经没有半点生色的眼睛,奚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人死了。
奚送甚至连惊叫都没来得及。
从这人身子底下爬出来,她仓皇的往仓库里去。
可仓库里好多人。
他们像是货物一样被码的整整齐齐又满满当当,根本没留多少缝隙。
奚送没敢哭,她忍着逐渐湿润的眼眶带来的模糊,咬着嘴巴使出超级大的力气将挡在面前的人一个一个拨开,就这样挤出一条路。
“爹爹……”每翻找一个人,奚送都要这样叫一声。
虽然他们都不是温良,但奚送的心剧痛。
这些都是和自己朝夕相伴整整五年的弟兄。
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如今都变成了僵硬又狼狈的模样。
“爹爹……爹爹……爹……”奚送喊着,声音已经颤到不像话。
她觉得好绝望。
她想在这些人里抱着侥幸找到还活着的温良,但又怕自己找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如果爹爹不在这里,又会是在哪里呢?
“爹爹……呜呜……爹爹……”奚送用袖子擦了一把差点滚出来的眼泪,哽咽着站在这群尸体之间不知进退。
“小送脑袋好痛……爹爹,我脑袋超级痛,刚才磕在好大一块石头上……爹爹,你在哪里啊……”
奚送站在原地呢喃。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爹爹!”她激动,正要往出挤,却听一人抱怨:“什么嘛,原来是塞得太满了。”
“都跟你说了横着一层一层的放,你非要这样放着……赶紧塞回去得了!”
两道话就这样出现在奚送耳朵里,惊得她迅速躲在一具尸体后面,偷偷的往出看去,见到的却是两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不好了!有人回来了!快拿上东西去解决了他们!”另一人匆忙的报备,让这二人犹如惊弓之鸟。
待他们立刻将尸体塞回仓库关上门,奚送所能听到的,是他们迅速离开的脚步声。
张三哥和其他兄弟们有危险!
她大惊。
下一秒,她当场“许愿”:“希望凌竹寨剩下的兄弟们无法健全平安的逃出生天!清风寨的人也是!希望他们因为挂念我误了时辰!”
说完这话奚送心里微微的有了些欣然。
只要继续躲在这里等待救援,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可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
尸体将屋子里的光捂得严严实实,想要看见外面的情况,就必须挤着到前面去。
但奚送不敢。
因为挤过这些尸体会发出响动,而屋子外头就守着人。
对此,奚送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有。
强行挤在角落,她抬头看着熟悉的脸庞,小嘴动了动,伸手抱住他的腿,轻轻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然后转过身靠墙坐着,小心翼翼的将脑袋贴在对方冰凉的身躯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轻轻的睡去了。
奚送不害怕。
这些人都是守护自己长大的家人,即便是他们变成鬼,她也不会又半点胆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奚送揉着脑瓜上的痛感,轻轻地对着手心呼了呼,然后又摸摸自己大的头,嗓子里有些疼。
这些兄弟们,大抵都是在看着自己的吧?
他们的灵魂是不是都在互相交流,在夸自己好勇敢?
爹爹去哪里了?那些人是谁?他们躲在什么地方?张三他们成功逃脱了没有?煎饼和果子一直在叫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被杀掉?
奚送脑子里一团乱。
她什么都担心。
但她什么都不敢往坏处想。
肚子好饿。
在奚送自己读秒记时间的第七个小时,她还觉得非常渴。
脑袋早就疼的没了知觉,还有些晕乎乎的。
似乎是在这个环境之下感染了,免疫力也有些薄弱,她鼻子不舒服,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救星什么时候来?谁会来?
老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突然不告而别?
幸好范虚夷不在,否则他还要忙着保护自己。
越往下想,奚送越感到不适。
好冷。
好想吃蜜饯。
兜兜里一颗都没有了。
在她重新计时的第三个小时,外面下雨了。
“算了,一把火烧了吧,那混蛋看样子不会来了。”外头的人说。
“你脑子有坑啊?下这大的雨怎么烧?就算烧掉,他来了看不见咱们的杰作,咱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赶紧走吧!老大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外头两个人商议过后走得非常干脆。
奚送仍旧没敢动弹。
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候,确定那些人是真的走了,她才扶着已经开始散发异味的尸体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到门口。
推开门,天上正好劈下来一道雷电。
看着漆黑的雨夜,奚送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嘴巴大口喝了些雨水,扶着墙粗喘着气抹黑往寨子外头去了。
“雨太大了!你要去哪?”果子从树丛里冲出来咬住奚送的衣角。
煎饼骑在它身上,抬起一只翅膀在挡雨,“你要是想去搬救兵,最好还是雨停了再去,山上路况本就不好,你饿了这么久小心饿死在路上。”
“我等不了那么久。”奚送有气无力的说。
她饿了太久了,尽管冒着大雨,身上也是一身冷汗。
扑腾,煎饼飞起来落在奚送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