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天注定,我们会一起没入海湖的湖底,于我个人而言,这已是属于我的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这只是她当初的想法。
可是当她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却是苍蓝色的天光。
她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暖风钻入她的胸膛。
这是哪里?她死了吗?
和煦的海风吹动她的发丝,她躺在沙子上,沙子温软。
耳边有海潮的声音,她吃力的坐起来,看见周围是浪潮翻涌的大海,而自己正出于一个海岛之上。
她连忙检查自己的全身上下,发现自己身上一块肉也没少,她才叹出一口气。
但是下一秒,她又想到了什么,她一抬手,发现自己绑在手上的那根发带消失了——大概是已经那发带与怀容仙君一起沉没在海中了,自己却被冲了上来……
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呢?
这是苍天欲留她一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吗?难道她竟不配为了爱情而殉难吗?
她绝望的伸出手,想去摸她脖子上被魔人割出来的伤口,但她竟发现——
那条发呆竟是好好的绑在自己的脖子的伤口之上!
她连忙踉跄着站起来,往四处一看——
正当此时,她竟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在那略带咸腥的海风之中,有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那里。
他乌发清吹,白衣如云,和风扑向他标致的侧脸,泠然飘逸,好似随时要乘风而起。
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如此撼动她的心神?
她连忙跑上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之时无言。
他那清水眼眸中的光点一流转,瞳孔全部聚焦到她的脸上。
他看见她小脸蛋在日光之下有些发红,眼睛里湿润润的,不禁扬起唇角:
“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岛上,而且那时我看见你就在我的身边。”
她一下子懂了,没听他说完,她就连忙轻轻抓住他的手说:“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他见她欲要掀开他的袖子,于是忙按住她,说:“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我已经都处理过了。”
却见她凤眼一弯,温柔之至的一笑:“那就好了。”她放掉了他的手,那若即若离的触感转瞬即逝。
他觉得有些遗憾,却舒尔一笑,抬起手来,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她感觉头顶一阵酥麻,那张暖意从头顶传到了脚底。
她是一个被花羡摸惯了头顶的人,但怀容仙君这样待她是头一次,这使她倍感珍稀。
“你知道我们是如何到这里的吗?那些魔人又是去哪里了?”他问。
她侧过脸去,想了一下开口说:“他们的船在海湖之中遇到了风暴,危急之下他们自己起了内讧,想要争抢功劳,趁乱之下他们给我们松了绑——谁知当时风暴大的至极,一连几个大浪打过来,我便带您逃了,然后就被水冲到了这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他的脸,而是看着远处的大海,似乎宽阔的大海可以包容一切的谎言。
她这话婉转巧合,跟看戏似的。
可他却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
他这时朝她投来一个怜惜的目光,问她:“你脖子上的伤——是他们欺负你吗?”他蹙了蹙眉,表情很是心疼。
她连忙就说:“我还好,没事!”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她伤在脖子上,可见她差一点就被割喉而死。一想到这里,他便胸中发痛,一阵一阵的后怕。
她也坐到石头上,阳光融融,石头也被太阳晒暖了,他的衣摆随风吹起,拂到了她的身上,她心中已经很是满足。
“仙君,你可知这是哪里?”她问。
“我不知道。但我发现这里草木葱茏,根据日照的方位来看,兴许是在海湖最西段。”
她环顾四周:“难道这里是留文国的地界?”
他点点头:“兴许是的。留文国有海岛数千,这里兴许是其中一个。”
她心中暗想:既然是在留文国境内,就说明还是在仙界的地块。
但是她不禁又觉得好笑,如今她回魔界还有什么用?一个被服下同心散的人,回去也难得解药,就算有人肯救她,也要一辈子受制于人了。
再说了,她如今也没有再回去的资格了,她这也算是未成凤凰身先死,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乌鸦。
此时此刻,她倒还不如担心一下她留在明觉山的同胞们。
虽然是饮下了同心散,她多多少少还是不认命的,毕竟她还如此年轻。而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之时,她更是觉得不甘心——
如他这么好的人,即使她愿意舍命相救,她还是没有资格得到他的。
甚至此时,她连一丝丝的温存,都不敢多去贪图。
她闭着眼睛感受海风,听着那碧色的海浪从天边奔来,扑涌上岸,温情地亲吻沙滩,千遍万遍。
这时,他却用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打断了她:
“你饿不饿?”
她一听这话,顿时元神归位,发现肚子正在不争气的抱怨。
而他的眼神宠溺非常。
他走到沙滩上,来到了一个大沙坑面前,指给她看。
只见,此时这坑里已经有了好多搁浅的鱼虾。
“这里正好有个坑,你看鱼虾都被困在这里了。”
她喜出望外,高兴地抓过他的衣袖:“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被她拉住袖子,不禁上前一步,瞬间距离就被拉近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双清潭似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向她。
她清了清嗓子,蹲下身来抓鱼。
他也一起蹲下来,想帮她。
她却拦住他,说:“我来吧。你身上有伤,不要做这些事。”
于是她捉鱼,他就在这附近寻到一个山洞。
当夜幕降下,山洞里面却火光憧憧。
苏湮颜看着眼前这个人在火上烤鱼,细致而讲究。这让不禁她坚信,他烤的鱼必定是最好的。
他把刚烤好的鱼给她吃,她咬上一口,舌尖尝到一种胜过她期待的鲜美。
她对此赞不绝口。她又舔了舔嘴唇,问他:“你不吃吗?”
他却笑了,在暖暖的火光中眼睛微眯。他说:“海鱼是忌,不能贪这一口。”
结果到了第二日的清早,他醒来时,却发现山洞里多了许多野果子。
那些油亮亮的果实,洗的干干净净,被整齐的摆放在树叶上面,造型也很美观,甚至可以用来接待客人。
原来这是她半夜偷偷跑出去采来的。
于是他摩挲着那鲜美光滑的果子,始终不忍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