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说:“你且说,这天底下哪个人能够真真正正地忘却生母,忘却自己的故土的呢?”
“你说的有理。还是希望吧!”
......
他们就这么说着,虽然声音很轻,但最终还是逃不过云上峰的那群好奇的侍从的耳朵。
于是乎,这些侍从们立刻就知道了这个“留文国主邀请明觉掌门,去往留文境内拜祭祖先”的消息。
然后很快,这则消息一下子就在明觉山传开了。
甚至不到半日的功夫,就连那个远在天庭的矜玉公主,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一听闻这个消息,公主的内心也很是触动。
想当初,自矜玉公主在明觉山,最后跳了一曲《出天》之后,她便离开了明觉山。
而她一回到天庭,也并没有像意料中的那样告诉天帝,自己是有多么多么想在明觉山多留几日——
她当时,居然是直接就请求天帝给她下旨赐婚。
当然,她这么说的理由也是相当充分的:
想当初,她就是借着此回留文边境被入侵这个档口,为了维稳天庭,明觉山,留文国,这三方的关系,才求天帝陛下赐婚。
而且,她在费力地说服了天帝之后,就越发觉得,自己此回一定是胜券在握。
这是因为,她觉得——她觉得怀容掌门,他也一定也希望看到,仙界的这三方是一副团结和美,欣欣向荣的样子。
其实,这是他们二人的一个共同的愿景。
更何况,像结婚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这一件最简单,也是最牢靠的办法。
果不其然。
在第二天的时候,明觉山果真就传来了一纸婚书。见他答应,她一时喜出望外,堂堂天庭公主,居然高兴得像一个得了头名的孩子。
果然,他还是答应了。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有些了解他的为人的。
然而,当她今日又偶然听闻了这个“留文国盛情相邀”的消息,便觉得此事也是甚好的。
为此,她还特地为了此事去参见天帝,表示自己愿意与明觉掌门一起同去留文国一趟。还说是去留文国祭祖,这些都是应该尽的礼节。
她告诉天帝:这留文国也是她仙界之国土,她身为天庭公主,在这边境动乱之际,她自然理当去团结友邦之情谊,壮实天家之威望。
然而天帝沉思了片刻,最后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明日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订婚宴了,我看是你还是先多多考虑订婚的事情吧!今日又何必生出那么多的操心呢?”
只见,矜玉公主先是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恭顺地来到天帝的身边,对其父亲坦言道:
“父皇,如今女儿虽是见到了明觉山送来过的一纸婚约,但是我这心里不知为何,却老是觉得悬得很。
就譬如昨日,我昨日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不知道哪里窜出了一个奇怪的女子,破坏了我们的婚礼——”
矜玉公主惆怅地看着天帝,眨巴着一双漂亮眼睛,她对着天帝温言道,语气也是诚恳:
“父亲,女儿虽说是有了这一纸婚约,然而我与他实则并无共同的经历,想来,如此维系的感情也不会有多牢固。”
“所以,我就想,不妨您就让女儿我也一同去往留文国一趟——这样一来,一方面这可以在将来成为我二人的共同记忆,一方面又可以高调地昭告四方;而除此之外,此举还可以维系属国之情谊,壮我仙界之士气——
父皇,如此一举三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天帝见她一幅希冀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就不禁让他想到,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朝他撒娇了。
他心想,自己身为人父,面对女儿的婚事,难免有些不舍得。
于是,天帝不禁怜爱地摸摸了爱女的头。
他看着她靠在自己的身边,那种娇俏而纯净的样子,心想,若是谁娶到她,绝对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在天帝看来:他的这个女儿,是从小被他宠爱到大的,就算是他的所有的子嗣,在他这里得到的疼爱加起来,都不及他对这个大女儿的喜爱多。
而他的这个大女儿,前半辈子一直都受着如此盛宠,她个性果敢,做事也落落大气,这一点最是像极了自己。
她称得上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她是整个仙界,最为高贵的公主,她不光是端方又美丽,聪颖且刚毅,而且她还难得又有此种深远的考虑,肯为国事而操心,着实不愧为一朝之公主。
于是,天帝想了很久,居然点头答应了。
矜玉公主却见她父皇点头,更是喜乐之至,就连眼里,都盛满了幸福的光。
——
而随后,到了第二天,就是一场盛大的订婚酒宴。
这宴会分为两场,上午一场在天庭的大罗天,下午的一场就在明觉山。
矜玉公主这日清早,换上了一件她最爱的衣裳。她依旧装扮得极美,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睛。
不过,今日的她,绝对是有史以来最美的一次。
她刚刚一出现在大罗天,那张精致的脸上,就是笑容连连。
今日,她穿着一身做工极难得的水红的蝉翼罗衫,靡颜腻理,尽态极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此时此刻,她美得如诗如画。
在不远处,她又看见怀容掌门正与几位天庭的官员攀谈。
他今日看起来依旧是那样风度翩翩,清雅无比,使得这富丽堂皇的大罗天全部成了他的陪衬。
可能听到了有人喊她公主,他微微偏过头来,在余光之中,他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那清潭似的眼眸投向她,侧脸精致而美好。
她当场竟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腼腆地低了低头——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竟然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她差点就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会这样对她笑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胸中的一阵心跳。
于是,她心满意足地跟着侍女走到一旁去了。
毕竟,作为公主她该矜持一点。
而即便是在她走路的时候,她都觉得脚步轻灵了不少——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希冀的感觉了。
然而,世事弄人。
矜玉公主不知道的是,怀容掌门刚才的那个笑,却全是因为看见她今日也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裙子——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心上人,总是爱穿一件水红色的裙子。想当初,一旦她配上那种色彩,总会显得无与伦比的明媚,纯澈得宛如是一颗,新摘的林间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