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啸长老迈在半空的步子收了回来。
“轩亭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梵净掌门他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见的?”
轩亭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
“常啸长老!你这几年在外边潇洒惯了,对这边的事物都不太了解了……”
于是乎,常啸长老浓密的眉头好奇地一皱。
“那是怎么个说法?”
轩亭长老却惋惜道:“我们的掌门尊座,他那个脾气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他自当了掌门之后就相当之殷勤,一直以身作则是众仙之模范,他怎么会在这种关头一连闭关了六天呢?”
常啸长老突然又转过头来,将他本来就埋藏着的疑心,挖开了一个角来。
“你这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轩亭正色道:“在这一点上,我可比你们更了解呢!本来我见大家伙一个都没有发话,况且说这种事情谁也不敢乱提——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常啸长老想了想,却依旧笑道:
“掌门尊座昨日不是还发话了吗?那手书字字清晰,可是货真价实的!长老你现在又是在说什么笑话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常啸长老,你且细听我说。
你想一想,我要是现在向你讨一幅字画,然后再把这副幅字画拿到街市上挂着卖掉——你猜猜我能卖上个多少钱?”
常啸长老谦虚地抚了抚袖子,“能卖不少。”
而轩亭长老又抖了抖袖子,严肃着说:
“你自己也知道,光光是卖出你的一幅字画,就可以够一个普通人吃喝好几月的。
你就且想一想,在如此重金的引诱下,难道你就一点不怕有人也会仿冒你的笔迹吗?仙界这些年来,会钻研这种歪门邪道的人多了去了,甚至有一天,连你自己都要分不清楚了!”
常啸长老惊讶道:“你是说,掌门尊座的手书是别人仿冒的?那掌门他人又是去哪儿了?”
而轩亭长老又是认真地眼瞳一深:“难道你就不怕哪一天,有个人突然站了出来,冒仿的你的笔迹,代替你成了第二个你吗?”
常啸长老却依旧不敢相信。
“荒谬啊轩亭老兄!你要是日日都这么想,只会给自己添堵,哪里会有这种事?再说了,我们明觉山那么多的守卫,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你这话就说对了!”
轩亭长老大袖甩了甩,“我们的这些守卫确实都是要吃饭的。但你给他们喂得酒足饭饱,他们到也没觉得怎么,若是一旦别人给他们尝了点海味山鲜,他们倒觉得新鲜了,慢慢地不吃你的饭反倒爱吃别人家的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
“兴许你还不知道,早在魔界宣战之前,我们明觉山就已经发现有魔人在我们这种地方开了杀戒!而且就在前几日,我们又抓了几个魔人,而现在已经处置掉了。
而在我们明觉山上都会出这种事情,难道你不觉得瘆的慌吗?我每每想到此处,半夜都要惊出一身汗来!”
而常啸长老又思量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难道你是怀疑有魔族在我们这里作乱吗?我们明觉山守卫森严,所有的侍从如果不是亲戚,一般都难以进入,而那魔界的人能混进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纵然你说的有点理,但未免也太夸夸其词,耸人听闻了吧!”
常啸长老上前一步,有理有据地继续说道:
“虽然,仙魔两界如同黑白两棋,但这阴阳两极虽相克却亦能相生,谋害我明觉山掌门他们自身亦要付出惨痛代价,如此对立反而使仙界魔界都能各自生息。
且就算这一任掌门尊座被他们给除了,下一位也会照样登场,除此之外还要掀起一阵波澜出来,他们魔界又不是没有脑子,都知道这是不值得的。”
常啸长老继续说:“而且你看,那魔军此次也不是虚晃一下就撤走了吗?谁说他们会真的攻进来?我早就觉得不太可能了!”
说完,他又笑着拍了拍轩亭长老,想要他安下心来。
然而,轩亭长老却也笑了。
“既然你都说了,魔军兴许不会真的攻进来,那彭山与南岭守着中土的要道——岐兰之城,难道是多此一举了?”
常啸长老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
“这又是什么话?彭山与南岭地方较为偏远,他们此番守在这岐兰之城,一来,可到这中土内陆宣扬一二,顺便也可以趁着保卫之名来拉拢中土的百姓。”
“二来,他们不去前线的做法,亦可以减少些伤亡,你我都知道这彭山并不富庶,他们可不敢如此损兵折将,也只有我明觉山才敢往前线派这么的仙兵。”
常啸长老嘴上振振有词,反驳他的话:
“再说了,难道你忘了前些年的时候,彭山掌门亲自赠来大量稀罕玩意,说要与我明觉山立下永世之友谊吗?
如今仙门一直都是和乐融融,这一点也是百姓所乐道的,你又何必去猜忌其他门派而挑起事端呢?怎么你到现在还抱着这种‘逆大流’的想法呢?”
而轩亭长老一听这长篇大论,好整以暇。
“你竟说我‘逆大流’?”
“你且要知道——你是我明觉山德高望重的长老,我明觉山下的百姓谁都可以那样想,但我们这些踏在高台上的人,可不能将权谋之事考虑得这么容易!”
见他这副模样,常啸长老很是不爽,他毫不示弱地直接讽刺他:
“你若总是拿针尖对别人,才会招来他人的锋芒相向!难道你说彭山真的已经起了反叛之心?明明他们的人昨天还说要与我们一道庆贺战事结束,难道你会因为这么一点猜想,就不与他一道开宴庆功了吗?”
轩亭长老见他这般冥顽不灵,不听道理,于是完全压不住了火气,骂道:
“常啸长老,我看你是在外边潇洒惯了,糊涂啊!你怕不是也早就已经不自知吃下了——那彭山给你送来的‘海味山鲜’了吧?!
你自己不犯大恶,怎又会看得到别人的大恶呢?也不是说谁都与你揣着一样的想法!人心难测,你我一点都不能轻怠!”
而常啸长老一听这话,也怒了——他脾气向来差,就直接怼上了一句:
“你居然说我也吃了彭山送来的‘野味’了?我此番也不过只是跟你一道探讨探讨,你居然就明里暗里讥讽我吃里扒外了?”
于是,他失望地摇头,脸也气得铁青。
“好!你们这一派号称是明觉最正统的弟子,自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旁系连枝。我原也不配与你争论,况且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们自己去来卢峰探一探,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