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曙心叫不好, 待要阻止,对方又已然把那盏酒饮了下去。www.jiuzuowen.com他无奈扶额,那酒本是治觞里刘百堕家的名酒鹤觞,芳香酷烈, 饮之即醉, 风靡洛阳, 千金难求。
别说女子了, 便是男儿亦难抵挡。又叫他在里面掺了些助兴的慎恤胶,贞洁烈女也能……
他唇角弯出一抹促狭之笑, 皇兄今夜可有艳福了。说不定, 他还要感谢自己呢!
酒液甫一入口念阮便觉有些酷烈,只小抿了半盏便放下了。她酒量很浅,虽不至于沾唇即醉, 但两三盏酒便能醉得人事不知。
令嫦回到席间, 嬴曙亲眼看她饮过两盏才放下心。
那药的效力却要过一两刻钟才能发挥得出来,是故令嫦与念阮初饮酒后只是觉得头晕晕的, 嬴曙趁机道:“这位是萧二娘子吧?似是不常来宫中, 不若本王带你到后宫苑池去转转可好?”
宣光殿后面便是碧海曲池和灵芝钓台, 再往北,高台芳榭,花林曲池,人迹罕至。
萧令嫦颊畔浮红, 请示地看向太后。
太后如何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然念及他也该成家了,娶萧氏女总比娶其它高门大族的女儿好,便假意不知,笑着点头:“二娘去吧。我和你母亲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念阮不胜酒力, 一时无心去想嬴曙二人之事,起身告辞:“妾有些疲顿,想是不胜酒力,就不叨扰母后雅兴了。”
乘上轺车,才离了宣光殿地界便觉晕乎乎的。她倚着车靠,手枕在雕花小几上以手支额,颊畔浮现两团诡异的浮红。
“女郎可是醉了?回去后奴去煮醒酒汤吧。”
“嗯。”她朦朦应了一声,仅存的思绪像游丝软絮,在眼前东西飘荡却又抓不住。蓦而想起,这酒是治觞里的鹤觞酒,后劲十足,前世素晚来送自己上路时,用的也是此酒。
方才令嫦也饮了此酒,京兆王这个时候把她叫走是为了什么?
她无力去想,渐渐地,身体愈发燥热起来,意识却愈发地沉醉。浑身渐似有蚁虫攀咬,奇痒无比,巨大的空虚之感像海浪一层一层往头顶袭来。
她并非未经人事的女子,心知不好,凭借灵台中最后一丝清明拉响了帷帐边悬着的金铃。
“去……给我备冷水,我要沐浴。”
女子受了寒可不是说着玩的,深秋九月的天儿,谁也不敢让皇后殿下在这个时候洗冷水澡。闻讯赶来的宫人们俱都面面相觑站在榻前,不敢乱动。跟随折枝一起从长乐王府陪嫁而来的采芽试探性地道:“女郎可是有何不适?奴去太常寺请太医丞过来罢。”
“不……你别去……”念阮姝色秀丽的小脸浮红未褪,一只白藕似的手无力地探出锦帐,小脸蔫答答地枕于其上,气若游丝。
她这个样子,要是叫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太医看了,岂不是丢死人了。
“那去式乾殿请陛下可好?”
这回却没了回答,她已失了清明,娇慵无力地倦怠合着眼皮,小脸汗湿,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只是喊着“热”,要冷水。
折枝煮好醒酒汤回来,唬得汤药皆快洒了,忙叫人用冷水浸了毛巾替她冷敷,边又给小宫人暗暗使眼色:“还不快去式乾殿请陛下过来!”
式乾殿里,嬴昭方在书案前拟一封诏书。闻言,脸色稍有不虞,冷笑道:“身子抱恙就去叫太医丞,叫朕过去做什么?朕是医工不成?”蘸墨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得,这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进来传讯儿的朱缨暗暗腹诽。她虽隐隐约约知道帝后失和事,个中就里却是不明,欲要再劝,见他脸色又有些忐忑。
眼尖瞥到那玄红绸缎的诏书上“定州”、“北海郡公”等字迹,暗觉好笑,果然,不必她劝告出声便见皇帝烦躁地放下蘸满浓墨的狼毫,冷道:“备辇!”
显阳殿和式乾殿只隔了一座茅茨堂,乘辇车也不过一刻钟多的功夫。嬴昭却觉这往日里的路途漫长无比,手掌搭在膝上,松开又暗暗攥起。
这回可是她来请自己的,他必定得让她吃些苦头才原谅她。
等到了显阳殿内才觉事情有些不对,宫人们都跪候在正殿里,未曾进寝殿侍疾,连随她进来的采芽也都等候在外。他微感诧异:“皇后呢?”
采芽欲言又止,想起方才自家女郎目色迷离满面娇红的媚态,自己脸上也是一红。还好折枝极有预料地先遣了宫人们出来,用冷毛巾给女郎稍稍退了温后又叫她也出来接迎陛下。
她支吾着不肯应,只道:“陛下请进殿吧。”
寝殿内莺啼婉转,那素来端庄的小娘子浑身汗湿地躺在锦华帐里,双目失神,芳唇微启,眼角泪珠莹然,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
她只着了件轻薄的寝衣,透过绢纱,遥可见内里小衣下一痕雪脯若山峦起伏,肩狎肌肤却晕成赤粉红玉。她口中喃喃有词。走得近了,才闻得清她是在喊“热”。
折枝正不断地把冰水浸湿的毛巾搭在她额上、颈上,见他进来,急道:
“陛下,女郎自宣光殿里回来就这样了,奴不敢去请太医,更不敢,还请您想个办法啊!”
又是宣光殿!
她是个端庄的性子,绝不会作此媚态,如今这般,倒像是被下了脏东西。
嬴昭沉着脸,拂袖在榻边坐下,伸手去探她额头,还未触碰便被小姑娘恹恹挥开:“……别碰我!”
念阮很热。
浑身上下皆似泡在温泉之中,腾腾热气不住地自小腹下升聚至头顶,不断反扑她已濒临崩溃的理智。又似有千万只蚁虫在噬咬,阵阵酥痒,令她口干舌燥。
体内更是空虚,迫不及待地想要被什么东西填满,可具体是什么,她亦说不上来。只微微颤栗着,一张欺霜压雪的的小脸儿皆泛出了桃花色,额上汗珠点点,汩汩沿着眉骨而下,贝齿把唇瓣都咬出一排牙印来才能不让那些羞人的声音破齿而出。
虽是媚态,却愈发勾魂摄魄。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拒绝他!
嬴昭额际青筋微微跳动,脸却早被那娇柔的哼唧声撩拨得红透了,小腹处似燃起一团火苗,也随那破碎娇吟声阵阵燎高。
他道:“念念,是朕。”
她的抗拒这才小了下去,任凭他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浑身瘫软得似没有骨头。嬴昭惊觉她纤细身体烫得像是火炭在烧,可见这药性之猛烈。
他脸色沉得像水。吩咐折枝:“去准备木炭灰水,先把那些东西催出来。”
木炭灰水有催吐之效,他虽不知太后给她下了何等淫.药,但那些东西总是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的。还是催出来得好。
不过他也猜得到太后为何给她下药,一旦她生下他的孩子,即便是女婴,太后也可对外宣称是儿子,杀了自己挟幼子临朝称制,继续把权力握在手里。孩子和她不过都是太后的傀儡。
可怜这小娘子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她把萧令岚当姑母,那人可把她当侄女么?
折枝感激地领命去了。嬴昭怕她把嘴唇咬破,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自己的唇堵了上去,一点一点抚.慰似的轻抿她唇瓣,手亦轻抚她细腰,试图平息她体内的那股燥热。
但他很快便后悔了。
陷在情.欲之中的小娘子哪有理智可言,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回抱住他,又似只黏人的小兔子在他胸口乱蹭,娇声唧唧哝哝。
渐渐的也不满足只是唇齿间蜻蜓点水的触碰,唇瓣往下,往他颈上喉结索去,一双柔荑投桃报李地沿他腰线往上,抚上心口。
滚烫温软的指尖游走在肌肤上,像匹上好的丝缎。嬴昭舒服得脊髓皆发麻,不妨被她抚上要紧处,闷哼了声,神智突归清明,蓦地又推开她:“念念!”
再这样下去,他怕他就忍不住了。虽则她是他的妻,他大可就此要了她,可这小哭包事后还不得和他翻脸么?
他想要的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他要有朝一日她是清醒的、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他。而不是眼下这般,毫无爱意,只是欲望驱使的欢.爱。
小娘子体酥骨软,双眸失神,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一丝理智。
她只觉羞人,捂住脸娇音婉转地啼哭:“……对不起。”
“……我难受。”
难受的只是她么?他苦笑,亦深吸了口气:“念念再忍一忍。”
好在折枝很快备了木炭灰水回来,给念阮催吐。如此折腾到了天际新月悄然爬上夜窗,夜幕降临,她呕得腹中只剩清水,肌肤上烫人的温度才降了下去。
念阮漱了口后恹恹地伏在他怀里喘气,原本春融露润的脸颊苍白如纸,愈发娇弱可怜。
见她吃了这许多的苦,嬴昭心里饶是再有气也不舍得对她发了,又担心那酒里有别的什么脏东西,叫小厨房煮了壶绿豆金银花甘草水,就着冰糖水兑了,亲给这缠人的小娘子一勺一勺地喂下。
她人仍有些不清醒,又或许是那半盏鹤觞酒的后劲儿着实大,虽则小手不乱摸了,却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旋转磨蹭,把他衣裳都揉开了,露出精壮的胸膛来。哪里是平素的冰雪冷淡。
嬴昭这半日本就是强忍着,小腹处好容易消弭的火又如烛苗荜拨蹿起老高,面色紧绷。偏生她自己还什么都没察觉,坐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又娇声娇气地哭:“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朕在这儿,你还想回哪去?”嬴昭冷道。
折腾了半日,他早没了来时信誓旦旦要收拾她的斗志,略无奈地把她不安乱动的腰肢稳稳扶住,另一只手则把她因挣扎崩开、露出大片娇艳雪色的寝衣往内拉了拉,否则她这药力是消退了,他这欲念起来谁帮他。
“我不喜欢待在宫里,我要回寿丘里。我想爹爹,母亲,还有哥哥……我想回家……”
她又是一挣,那无边的雪色月色便晃了他的眼,锁骨玲珑,重生起伏的线条在小衣下若隐若现。嬴昭轻咳一声,别过脸慢慢把她寝衣拢好:
“宫里不好么?宫里有朕,有太后……”
小姑娘却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带了丝怨愤,“不好不好,你们都是坏人,都待我不好……”
察觉到他放在领口胸前的手,又恨恨瞪他:“你脱我衣服干嘛!”
“……”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娘子。
他无奈叹口气,索性不去忍,修竹般雪净修长的指把那颤柔柔的一张红菱小口轻轻拨弄着,眼底欲念复燃,“太后待你不好么?”
她摇头,察觉他抵在唇边的指不怀好意,忿忿然撇过脸避开了去。嬴昭把她小下巴捏一捏,诱她来咬,见她不为所动又追问:“太后不是你嫡亲的姑母么,如何又对你不好了?”
念阮眼神黯然下去。
“……她总想利用我,还在我家安眼线,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待我。”
啧,原来她心里都明镜似的呢,
嬴昭松了口气,把她凌乱的耳发轻拨一拨,转而揉捏起那若羊脂温润可爱的小耳朵来:
“好吧,太后待你不好,难道朕也待你不好?朕可没有利用你,反倒是你,几次恃宠生娇,把朕的心都捅成了筛子。”
他阴阴冷笑了几声。普天之下,敢踩在他心尖上为非作歹的也唯有她一个了。偏偏小娘子娇柔又可怜,每每生起气来却又舍不得冲她发作,只能自己独自生闷气。
“你也对我不好!”
她却义愤地控诉,眼泪如檐上雨水簌簌落下:“你眼下、你眼下是说得好听,可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扔进崇宁寺里,你还,你还杀了我父母,害死我哥哥,逼走我继兄……你让全天下人都以为你喜欢我,可是你根本不爱我。如今,我不过是想远离你都不能……”
念阮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把头埋在他颈下,哭得脊背皆在发颤,像只蝴蝶在振动羽翼。
嬴昭初时听这话只觉奇怪,想起那夜的梦和她那几句“别丢下念念”的呓语,莫非她也是做了和他一样的梦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不,她对他的厌恶和拒绝早在这之前便开始了。这个中就里,他还有些想不通。
想起那夜的梦,嬴昭心口仍有些隐隐作痛。沉默地抚着她的背待她发泄完,柔声道:“不会的。朕不会丢下念念的。梦都是反的,那些事也不会再发生。”
“朕和你保证,不会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扔下。此生,此世,朕要和你生同衾,死同椁。”
念阮哭声稍稍止住,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泪眼朦胧。
“真的吗?”她懵懵问。
这个样子的她远比平日可爱许多,嬴昭眸中不觉点了几分清浅的笑:“嗯。”
想了想又道:“你既如此思念家人,等到了你生辰,朕把你父母和哥哥都叫进宫来可好?”
他本打算召萧岑回京却不告诉她,给她个惊喜。但如今她既神志不清,告诉她倒也无妨。
她没应,只是问:“那陛下会永远对念念好么?”像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听见他这一句般。
嬴昭只觉这话有些耳熟,继而想起,是在先前的梦境里,过去所梦见之事,果真都一一实现了呢。眼里蓦地柔情似水,应她道:“当然。”
她眼里柔波如水纹脉脉,慢慢地把脸贴在他颈下,闭上了眼。
良久之后,他才听见极轻极轻的一句:“希望陛下,能够永远记得对念阮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