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听完他的话后短促地笑了声, 指节轻动把他戴歪了些的眼罩整理好,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按压着他眼尾的位置,“谁说要亲你了?”
靳青眨眼, 睫毛扫过眼罩, 隔了很长时间之后他拖长尾调“哦”了一声,声音已经恢复了清透。www.jiujiuzuowen.com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别的表示。
这等于是间接的拒绝, 靳青原本是为了能睡安稳才提出的建议,此时却忘了初衷, 脑海里充斥着的全是才上飞机对方就冷淡了好多, 果然旅游是会影响夫夫感情的, 他早上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因为找不到手机充电宝凶了沈随一句, 对方肯定是在记仇。
被遮着眼的靳青根本看不到沈随的表情, 理所当然地根据语气这样想, 不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自己以为的凶人,在旁人眼里连语气重都算不上, 他让沈随不要笑快点帮自己找找的时候, 被他麻烦的人是满心的乐意。
所以因为这件小事就连亲一下都不肯了?靳青气闷。
沈随还不知道自己被完全想偏的靳青打上了小心眼的标签,不然此刻闲适的神情恐怕无法保持下去。
睡着时被盖了毛毯,睡到现在身上的毛毯还保持着原样盖到了肩下的位置,飞机舱里空调温度太低,手也怕凉地塞在里面。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唇线抿得平直,不说话的时候疑似又睡熟了过去。
不过沈随就是有种直觉,知道他还醒着,且在默默地生自己的闷气。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刻意地保持了缄默, 手指极其诚实地搭在靳青腿上的毯子上面,不算薄的毛毯隔挡了压感的传递,让靳青没有感觉得很清楚。
几分钟以后,靳青歪头往离他远的那边靠了些,发出些轻微的衣料摩擦声,明显是要借由这个小动作表示心中不满,脸也偏到了另一侧,只留给沈随一个侧脸。
在沈随看来,对方每到此时身上都散发着“快来哄我”的气息,让他想忽视都不忍心,心像是浸泡在一池温热的水中,丝丝缕缕的暖意。
担心再继续逗下去大概下飞机前都不会理人了,沈随开口打破安静。
“是不是睡不舒服,我这里有飞机枕。”
靳青摇头,“不想戴。”
就在沈随准备俯身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摘下眼罩,因为光线一瞬间强烈了不少,不适应地轻眯起眼,等眼里的涩然缓解了后他目光注视着沈随,欲言又止。
沈随明知故问,“生气了?因为什么。”他把散在外面的被角塞好。
他以为这个明显有调侃意味的问题是等不到答案的,结果靳青促狭地避开眼,承认,“要和你亲近都拒绝,沈先生你变了。”
好似沈随真的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实则他的控诉很是心虚。
对方失笑,按着黑眼罩的边缘重新盖住他的眼只留出下半脸,贴近那式样美好呈现健康粉白的唇,辗转深入。
说话声的同时他恶劣地舔过靳青的上颚,再堵住他瞬间短促起来的呼吸。
低娅的嗓音近在耳边,说话时声音的震颤都清楚得清楚。
“没有拒绝,说说看我哪里变了。”
靳青手指难耐地揪住了短绒绒的毯子,指节因为用力泛起白。
“……”他似乎想回答沈随,无奈声音都没能清楚地发出来,只有含糊不清的几个气音。
沈随暗笑。
头等舱的两个座位靠在一起,可是过道两侧隐私做的很好,从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也就只有沈随独享了靳青此时的样子,视线在他泛红的眼角和清润了很多的双眼上停留。
到了这时,靳青说什么也没了睡意,不仅如此还清醒得很。
从随身的背包里找他放进去当打发时间的那本书时,看到了放在夹层的一本速写本。
他缓缓将之从背包里抽出来,翻到空白页,转头看了会儿沈随,心里突然间有些痒。
纸笔摩挲的声音响了一阵后停下,寥寥几笔,一个眉心下压唇角平直冷漠充满了距离感的人出现在纸上,有着沈随的影子。
靳青凝视着这张半成品,虽然喜欢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沈随低头瞥到,认出他画的是自己,正待开口,就看他又往上面加了两笔,在脸上画了个圆润的猪鼻子,有型有神的速写顿时喜感了起来。
他:“……”这画的一定不是自己。
靳青满意地把成品收起来,拿过书翻看起来。
他手里的这本是本悬疑推理小说,在书房的书架上挤在一众专业书籍和文件中,艰难地占据三指宽的位置,让靳青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开头很吸引人,但没看几页便觉得熟悉,似乎早就看过一次,下面的情节随着深读下去都在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靳青翻到扉页看完剧情介绍之后,基本能确定沈随曾经给他讲过这个故事。
是的,不仅讲过,还为了让他早睡中途剧透了结局。
提起来此事他就心堵。
悬疑小说再读第二遍的时候体验感会大大降低,靳青细节都记得很牢,那种为剧情不断反转而惊叹的感觉早就没了,他并没有重读的兴趣,无奈地把书放回包里,重新开始画画。
这次直接画了只卡通版的小猪,头上戴着一圈小花,手插口袋神色傲然,直白鲜明地表达了作画者此时对某人的心情。
左上角还写下名字和日期。
命名就是《沈先生》。
他也没避着沈随,所以从一开始对方就能看到,终于在明确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皮一跳,“这是我?”盯着纸上的卡通形象一脸嫌弃。
“只是恰好和你同名而已……”靳青顿住,“不对,你叫沈随,它叫沈先生,名字都不一样,这怎么会是你。”
沈随捏着他的下巴抬高些,“所以你平时叫沈先生的时候,其实不是在叫我。”用着平静的语调念完这句话,疑问句硬生生地说成陈述句的语调,眼里是风雨欲来的浓重情绪。
心里默默盘算着对方敢认下的话,晚上要怎么惩罚才不会过火。
这个问题把靳青问住了。
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没有。”他音量很小,心里没底气还要忍着笑,赶在沈随出声之前抵在他怀里,“只有你是沈先生,这幅画不该跟你重名的,那叫它随先生好了。”
“随先生”被从速写本上撕了下来塞到了沈随手中,“送给你。”
沈随忍了又忍,到底没舍得把靳青送他的画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