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抵上墙壁,棠梨面色惨白,昏黄的烛光仿佛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安地剧烈地跳动着。
长了青苔的墙壁上,打出两个巨大的影子。
灵剑上的鲜血仿佛还冒着热气,白苏苏停下脚步,剑尖直指水清浅的咽喉,不带半分感情问道:“你说,有人指使你对天启出手?”
水清浅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慌不迭点头,眼泪不要钱地直往下掉:“对对对,是有人指使我!苏苏姐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自己曾经是怎样看不起白苏苏,怎样迫害她将她踩在脚下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只剩下空洞的求饶。
幽闭的空间使得温热的血腥味无限放大,饶是久经沙场的棠梨,被这浓郁的血腥味不管不顾地冲刺着鼻子,胸口一阵阵作呕。
抱着水清浅往上拖了拖,血腥味便更加浓郁,他说:“放了清浅,我任你处置。”
“不放了她,你也只能任我处置。”说着,白苏苏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其上缓缓浮现一只小巧玲珑的瓷瓶。
棠梨摸不准白苏苏要做什么,只是将水清浅抱得更紧,警惕地地盯着白苏苏的一举一动。
水清浅脸上刚恢复的红润,在见到这只小瓷瓶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惊呼道:“玉净壶!”
玉净壶是水轻鸿贴身宝器。
水族长大的每一个人,生来都会得到一件上好的灵玉制作的宝器,直等到遇见意中人时赠与他,做定情信物,寓意此生非他不可。
水清浅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半,睁大了眼看着白苏苏,半晌说不出话。
自家兄长、自家兄长从来最守礼数,眼光甚高,怎么可能会看上白苏苏这等卑贱的人?将如此重要的宝物赠给白苏苏这样的人?
不,她不信,她不相信一向最宠爱她的兄长,会对一个有夫之妇动了心!
“白苏苏!”水清浅眼球快要凸出来眼眶,被愤怒和不可置信冲昏了头脑的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是如何的卑微求饶,只知道挥舞着没有手的两只胳膊,要去打白苏苏,“你对我兄长做了什么手脚?你敢动我兄长半根汗毛,我水族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玉净壶?
白苏苏挑了挑眉,收回手细细打量着手心的玉壶。
这是水轻鸿从西青国回来后交给她的,里面装着三千五百只妖兽,早已全部被她封印镇压在天师府。
而这只玉壶,便也一直在她手上,她今日拿出来,本想是将两个人同样关进去,封印镇压在天师府上,慢慢折磨,却意外得知此玉壶便是传闻中水轻鸿的贴身宝器,一时间觉得有些烫手。
勾唇笑了笑,白苏苏又将长剑对准水清浅的咽喉,扬声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进去这里面。”抬手扬了扬玉净壶,晶莹的壶身被昏黄的烛光晕染出一重重暖色,“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白苏苏,你敢动我,我水族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水清浅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却诚实地往后靠,要躲开白苏苏手中的剑。
色厉内荏,便是如此。
白苏苏嗤笑一声:“水清浅,除了水族,你还有什么是可以仰仗的?”
而后抬了抬手,冰凉的剑尖挑着水清浅的下巴,“水轻鸿如今身陷囹囫,水族尚且保他不下,哪里还有功夫理会你这只菟丝花?别想着拖延时间,本尊数三下,你们不做选择,本尊便替你们决定。”
“白苏苏,你敢?”棠梨揽过水清浅的胳膊,将牙关咬得嘎吱作响。
“试试呗?”白苏苏笑得有些贱兮兮的,挑挑眉。
棠梨面露犹豫之色,水清浅如同暴怒的野兽,只要棠梨一松手,她便会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死也要将白苏苏咬得遍体鳞伤!
许久,就在白苏苏准备收回玉净壶时,两道灵光闪过,飞入玉净壶口,原本靠在墙角的两个人,此刻互相依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壶底。
白苏苏收了灵剑,化作星光闪闪,手掌拂过玉净壶口,又将玉净壶收回袖中,抬手熄灭了跳动的烛火,抬脚出了门。
开灵对上狻猊,招招下了死手,狻猊一边防守,一边又恐自己失手伤到她,心里被绞得痛得难以呼吸,几次呵斥开灵住手,却都是徒劳。
白苏苏从门口出来,看见的便是狻猊气喘吁吁地躲避着开灵的攻势,整个人狼狈不堪。
挑眉笑了笑,挑衅的意味十足,轻声道:“开灵,住手吧。”
“哦!”开灵一尾巴将狻猊扫到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立刻收了手,飞回白苏苏身边,严防死守地瞪着狻猊,恶狠狠威胁道,“今天看在苏苏的面子上,我先放过你,但下次若教我知道你对苏苏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开灵!”狻猊大喝一声,眼眶通红,一手捂着受了内伤的胸口,“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开灵眸光颤了颤,心口有点闷闷的,甩着尾巴仰头看了看苏苏,浅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歪着脑袋在白苏苏的大腿上蹭来蹭去:“苏苏苏苏,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我看见你给我送过来的桃花酥了,还有漂亮的裙子,都是我喜欢的,苏苏苏苏苏苏,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呀!”
白苏苏揉了揉开灵的脑袋,扫了一眼还在土坑中挣扎的狻猊,领着不住撒娇的开灵同他擦身而过时,白苏苏借用灵力给他留下一句话:“狻猊,开灵护短,你既想忠于风清月,又想抱得美人归,哪里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
“嘭!”狻猊擦了擦唇边的血,一拳砸在地上,直见漫天尘土飞扬,将他弄得灰头土脸的。
一阵风刮过,原本还是风和日丽的天气,一瞬间乌云密布,白苏苏刚走出留青园,迎面一股杀气伴着绵绵的细雨,直冲她的门面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