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从来没想到被控制了的六月雪如此难缠,洗个澡都要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最后还是白苏苏一脚将他踹了回去。
一个时辰后,白苏苏对着镜子化了个让自己瞧上去格外狼狈的妆容,皱了皱眉,总觉得不甚逼真。
六月雪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被白苏苏捅出的伤口,又替她将换下的衣物收拾好,凑到镜前瞅了两眼,对着镜子点了点白苏苏的脖颈,“脖子上面,少点东西。”
六月雪歪头看着白苏苏,只要她一开口,他便义不容辞上前替她弄出几个像样的,白苏苏却抬手对着镜子又掐了几个红痕,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六月雪抬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怀中,搂着她的脖颈将下巴压在他的脑袋上,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媳妇儿啊,有现成的不用,还在生气吗?”
但不得不说,他媳妇儿还真好看。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多一分不能多,少一分不能少,让他看着就想捂在怀里亲。
除了掉毛有点多。
白苏苏眉脚直跳,在他的手背上拍打了几下,六月雪却笑得眉眼弯弯的,对着镜子和她直视,认真地问道:“你一个混沌间的灵猫,当初为何会嫁与我为妻?”
他一贯的乖张倨傲将他那段卑劣见不得天日的过往掩饰得极好,却仍旧会在白苏苏的温柔明媚下自行惭秽。
但是他细细想了想,白苏苏目前为止,对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温柔。
白苏苏垂眸看了眼他试图握成拳头的只有四根手指的左手,没忍心说自己是在撒谎,抬手握住他的左手,在断指处落下一吻。
脸不红心不跳扯着谎:“因为一见倾心,觉得你我合该是天生一对。”
六月雪身形一僵,眸中情绪复杂,搂着白苏苏的动作更用力了几分,仿佛要将她勒紧骨肉里一般,直到白苏苏又在他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他才松手。
低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雪松香,道:“我会护你顺遂长安的。”
诺言这种东西太过飘渺,白苏苏吃的亏多了,心里便也没了波澜。
她不信有人能护得了她,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没人能比她自己更可靠。
她别开眼不去看铜镜中六月雪的眼,弯腰从他的怀中抽出身来,整了整衣襟,“出去吧。”
白素素在殿外等得焦头烂额,蹲在地上握着一根桃花枝,同一只白色的狐狸争夺着。
白苏苏一见那狐狸便心头一跳,压制住心头的激动,低头看着地面,做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跟在六月雪身后。
白素素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叼着桃花枝另一端的狐狸摔了个跟头,看见六月雪身后一身狼狈的白苏苏时,浅蓝色的瞳孔缩了缩,掩饰不住痛苦和懊恼,翻身弓着身子对六月雪做出攻击的姿态。
六月雪不以为然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狐狸便立刻龇着牙伸出爪子将他的衣摆挠成布条,六月雪觉得有些好笑,刚想再将这碍眼的狐狸踢到一边,白苏苏却再他身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六月雪只能作罢,弯腰拎着狐狸的后颈,扒开他的后腿看了两眼,艳丽的桃花眼瞬间眯起。
公的啊,得找个机会扔了去。
白素素垫着脚往他身后看了看一身狼狈的白苏苏,掩饰不住欣喜道:“阿雪,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六月雪满意地点点头,顺手将手中的狐狸扔给白苏苏,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给白素素,对白素素道:“做的不错,作为回报,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顿了顿,扫视了一圈儿寂静的云霞宫,问道:“这里清静得很,平素可有人往来?”
白素素连忙将玉佩揣进怀中,回道:“没有,这里偏僻,平素除了清月,不会有旁人往来,另外这里也是清月给你准备的落脚处,你在此住下,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很好。”六月雪满意地挥了挥手,白素素自知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多加停留,转身拄着拐杖消失在流云之中。
六月雪这才转身去搂白苏苏,白苏苏却早先他一步抱着狐狸进了前殿,六月雪在一旁的太湖石上踹了一脚,大步跟上,白苏苏却一把将门关上。
还好六月雪躲闪及时,才没被撞到鼻子。
然而大门紧闭,他拍了两下,却传来白苏苏的声音:“在外面好好反省。”
得,反省就反省。
他闷闷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索性倚着门坐在台阶上,单腿屈膝,双闭环在胸前,面上的笑意却不减半分。
他的媳妇儿,脾气还挺差。
他当初是怎么看上她这样姑娘的?
白苏苏半晌没听到六月雪的动静,浅浅布下一个结界,隔绝外面的视听,而后将狐狸放在桌上,为他抚平有些凌乱的毛发,弯腰同他平视。
他浅蓝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她,看不出半点喜怒,“六月雪碰了你吗?”
他的声音有些熟悉,白苏苏一时间想不起来,只当是从前灵智未开时,听得多了。
“没有,他不敢动我。”白苏苏笑得眉眼弯弯的,忽地又反应过来,“你认识六月雪?”
狐狸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怕极了自己来得晚,没能护下她,使得一切仍旧按照前世的轨迹向前走。
好在,她如今都能护得住她自己。
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抬爪在白苏苏的脑门上拍了一下,肉呼呼的爪子拍人不疼,“就知道六月雪,如今想起我了吗?”
“想起来了啊,狐狸。”白苏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戳了戳他的耳朵,“还生气呢啊?”
狐狸摇摇头,浅蓝色的眸子中情愫复杂,仰头蹭了蹭白苏苏的鼻尖,略带宠溺道:“下不为例。”
她弯眸笑了,也低头蹭了蹭狐狸的鼻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扯着他的毛,思索道,“我找到天煞了,狐狸,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放他出来,很多东西都还没解决,我不安稳。”
她没告诉狐狸的是,他们都只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被迫按照已定的轨迹往前走。
但她又觉得没必要告诉他,而今也该轮到她护着他们了。
“有什么主意了吗,乖乖?”狐狸歪头看她,而后跳进她的怀中,两只前爪扒拉着她的肩。
白苏苏时隔十万多年再度听到狐狸对她的称呼,愣了愣,小声“嗯”了一声,思绪有些放空,笑了笑,扯开了话题问:“狐狸,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狐狸知道她不想说,心里有些挫败,窝在白苏苏怀中甩了甩尾巴,白苏苏瞧见了,下意识便抓了上去,狐狸身体一僵,四只爪子都有些无措。
“直觉。”
此言一出,白苏苏脸上的笑隐约有破碎之感,她低头看着狐狸,手指顺着他的尾巴上蓬松的毛绕着圈。
狐狸便只觉一阵酥麻沿着尾椎骨直入天灵盖,前爪轻轻抓着白苏苏的肩头,压制着喉头的喘息。
他的乖乖,从哪里学的这些手段?
白苏苏一手拨了拨他脖子间的毛,没发现半点红线,悄悄松了口气,又问:“你现在还不能化人形吗?”
论年纪,狐狸和天煞都比她要年长许多;论修为,狐狸也远在她之上,没道理到现在都没能化作人形。
狐狸将头埋在白苏苏的颈侧,耳朵动了动,想到他化作人形后那副呆滞得痴傻的模样,不想让白苏苏为他担心,摇摇头,“还不行。”
白苏苏若有所思,又道:“那狐狸,我先让小咪送你去人间天师府,等过些日子我回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