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让我来。”
纪谷雨收好U盘,接过池夏手里的扳手。
“我怕脏了你的手。”
池夏往后退了一步,将主场交给了他。
纪谷雨深吸了一口气,突地握紧了扳手,目光盯准了宋惊蛰的脑袋。
扳手划破空气,扯起嘶鸣。
铮亮的光化成一道线落下,就在扳手即将击中宋惊蛰的脑袋时,池夏到底还是不忍心半路住截住了他的手腕。
“算了,还是交给警察吧!”
池夏将扳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十字扳手在手背翻了一圈又落进掌心,姿势漂亮绚丽。
“你说的对,不能为这种变态跟踪狂脏了我们的手。”
“他可有系统。”
纪谷雨微眯着眼,眼里满是探究:“u盘进水了,现在不动手你就不怕……”
“进水而已,弄干就能用了,实在不行到城里找人修修。”
“把人弄上车,我去看看车子还能不能开。”池夏打了一记响指,转身朝那辆撞坏的车子走去。
纪谷雨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
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是善心大发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改变主意?
“给。”池夏从车上取下备用的拖车绳扔给了纪谷雨,纪谷雨接住,粗鲁地将人绑好,确认宋惊蛰不会挣脱,才把人扔进了后备箱。
车前,池夏正支起车盖查看发动机情况和蓄电池情况。
落水后第一时间关闭了电子中控锁防止电路失灵,也不算太笨。
检查完,池夏坐上驾驶座上尝试发动车子。
钥匙扭动引擎发出低哑的轰鸣。
很好,能正常启动,也没有异响。
纪谷雨站在车外静静地看着池夏,见他对车辆熟知的模样,内心疑窦丛生。
一个十五岁的人,还没有到合法上路的年龄,怎么就那么熟练地检查车况,还会修车。
这些技能他也不是不会,只是他的技能是在和肖晗无数次猫捉老鼠的游戏里训练出来的,可池夏是怎么会的?
演艺经历得来的经验?
“上车吧,车子发动机没问题,能启动。”池夏将头探出车窗拍了拍车门唤回纪谷雨的注意力。
“前面五十公里就是永泰古城,油量还有不少,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开出去。”
池夏摔门下车,大大咧咧地绕过车子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我没驾照,你来开车。”
纪谷雨听完他的话,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缓缓地放下戒心。
是他太敏感了。
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轮碾过沙地,尘土飞扬。
风沙大得迷眼,砂砾从破碎的窗口吹进来,像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
池夏仰躺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坐了没一会儿就不满地蹙眉,他转过脑袋,沙子滚进了他的衣服,难受至极,想解开安全带换到后座。
安全带锁扣咔哒一声响,纪谷雨警铃大作。
见他突然站起来,以为他要跳车,全身汗毛竖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纪谷雨扣住他的手腕。
汗水顺着额头外渗,池夏感觉到车内微妙的气氛变化以及手腕处不断加重的力道,茫然解释道:“副驾驶座车窗破了,风沙太大,我想坐后面。”
他指了指后座。
纪谷雨紧张的心情渐渐放了下来,松开了手:“那你去后面坐吧。”
“还有一段距离,你想睡可以睡一会儿,我尽量开稳点。”他的声音柔和言语体贴。
池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的反应甚是有趣。
“你很紧张。”池夏笃定。
人的微表情不会骗人,纪谷雨之前说的话百分之五十都不是真的。
而且……纪谷雨明显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一个换座位的动作而已,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像是怕他突然跑了似的。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怎么会随时担心自己的另一半逃跑?
奇怪的人。
池夏单手撑着下颌,透过后视镜观察纪谷雨的表情,纪谷雨扫了一眼后视镜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担心你,在车上突然解开安全带不安全。”
“哦……”
池夏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也不知道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还是根本不在意纪谷雨的答案。
车轮碾动滚滚黄沙驶向永泰古城,约莫开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见到了人影。
瘦弱的牧民赶着一群白羊慢悠悠回家,背着硕大旅行包的徒步者,穿着防风服带着防风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结伴前行。
窗外是急逝的白杨树,纪谷雨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车子继续前行,将荒芜的土地和渐垂的太阳甩到了身后。
温度渐渐冷了下来,池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摇开车窗,远远地看到了永泰古城南城门。
永泰古城,现址甘肃景泰县寺滩乡,修筑于明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是明政府为防御北方的少数民族入侵而修建。
城墙上有炮台12座、城楼4座,城下有瓮城、护城河,城南北两侧分别指向兰州和长城方向建有绵延数十里的烽火台。古城由于鸟瞰形如金龟,故又称“永泰龟城”。
黄土夯筑的城墙,屹立了400多年不倒,历史感和沧桑感扑面而来。
城门下停靠着不少越野车,游客来来往往对着城门合照,无人机在空中穿行,婚庆公司的摄影师仔细地指导新人拍照。
这里虽然荒凉,但以前是军事要塞,历史气息浓厚,每年依旧有不少旅游爱好者光顾。
“累吗?要不歇一晚上,明天进城?”纪谷雨转头看向池夏。
池夏眉梢微挑,余光瞥向了后备箱:“我们车上现在可是有个人,不应该先去警局吗?”
纪谷雨将车子挨着一辆越野车停下,熄火:“不能送警察局,这是小说世界,法律意识没有觉醒前,警察是不会管的。”
“而且,我们是因为传送门到的这里,护照身份证入境记录,我们什么都没有,突然从国外到了国内……去警局会惹很多麻烦。”
“哦……这样呀……”
池夏长叹了一句,转头望向窗外,没再出声。
纪谷雨原本为解释的事情苦恼,可池夏漠视的态度反而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似乎无论给出的任何解释,做下的任何决定都与他无关。
原以为十五岁的池夏会比十九岁的池夏好应付一些,他现在才发现,年轻并不代表好骗。
十五岁的池夏只会更敏锐,更惯于隐藏,就连性格也诡异的比以前冷淡,沉稳了许多。
不久前池夏还想尽办法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怎么失去记忆后反倒无所谓了?
“饿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池夏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拒绝。
天色渐暗,最后一抹余晖褪去,整个古城在夜色的渲染下透着几分凄凉寂寥。
乡镇非常古老,一路过去都是碎石和黄土铺成的羊肠小道。周围多是土夯的房子,或大或小,有的还能住人,有的已经坍塌,古朴却也颓败。
随着时代的发展,养家的需求,年轻人大多搬出了古城,房子大多数空了出来,剩下的大多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镇子里没有旅馆更没有酒店,游客来这里多半是借宿村民家里,但由于正值国庆节,游客爆满,两个人接连问了几家也没能找到一张空床。
“一千一晚,我们只要一张床就行。”
纪谷雨提出加价,但当地民风淳朴,尽管房主对他开出的价格很感兴趣,但依旧选择了拒绝。
“没法住啦,现在是假期,炕很早就被定下了,没位置了。”
“三千。”
“真的不行呀~炕已经给别人了。”
池夏拉了拉纪谷雨:“算了……睡车里吧……”
纪谷雨压住他的手背:“车坏了,晚上会很冷。”
“五千一晚。”
妇人眼睛倏然瞪大,脸上写满了为难:“已经有人把这间房包了,要不等他们回来你们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租房的房客回来了。
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徒步客,穿着深蓝色的防风服,头顶戴着同色系的防风帽把脸都裹得严严实实。
房东见状连忙上前:“小露呀,这两个人没租到房,你们愿意出五千跟你们合住,你看看你们要不挤挤?”
“五千?好啊!”其中一个男人果断同意,一把揽住了妇人的肩膀,兴冲冲地道,“要真能出五千,床都给他,我打地铺,我不配睡炕。”
男人哈哈大笑,又抱着房主的肩头撒娇耍赖:“阿姨,你给我再拿个小烤炉吧,房钱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池夏听着那男人不要脸的话,扯起一丝轻笑。
然而,纪谷雨听到男人的声音,全身都僵硬了,他刚想拉着池夏转身离开,重新找住宿的地方,池夏却已经抢先开了口:“一人一半,你脸皮还挺厚。”
宋寒露正打算脱掉防护帽,听到池夏熟悉的声音眼前瞬间一亮,兴奋地喊道:“池夏!”
纪谷雨心头微凉:现在是走不了了。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和宋……”
眼见着事情就要败露,纪谷雨突然走向宋寒露,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抢先截断了他的话:“我和池夏临时改变计划回来了。”
宽大的手掌捏着肩头,纪谷雨眼神震慑让他闭嘴,宋寒露肩骨疼得厉害也不敢吱声。
池夏盯着宋寒露和纪谷雨,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他们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宋寒露:受伤的总是我。
永泰古城简介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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