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到的是什么系统？”池夏紧紧握住了楚霜降的手，身体前倾压近了他沉声道。
“男配上位系统。”楚霜降的唇角漾开一丝诡异的笑：“我们可以合作，合力杀了肖晗。”
“我送宋惊蛰上位主角攻，只要他们两人一起走完剧情，我们就都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他又望了望池夏小腹：“听肖晗说，你的第一个任务已经成功了。”
那灼热的目光久久落在池夏身上，仿佛这个孩子就是成功的希望。
池夏猜到他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侧了侧身体避开他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美梦：“孩子没了，就在不久前，宋惊蛰亲手拿掉了那个孩子。”
楚霜降眼里划过一丝错愕：“为什么？”
“都是我的错。”
池夏微叹了一口气：“我暴露了自己是任务者的事情，宋惊蛰不满自己工具人的身份，恼羞成怒拿掉了孩子。”
“而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纪谷雨重生者的身份，他是否愿意成为主角攻还是未知之数。”
剧情已经开始发生转变了，在原剧情里，最先失去孩子的会是纪谷雨。
可现在却变成了池夏，这是不是意味着，池夏即将取代纪谷雨的位置成为主角受？
楚霜降的胸膛剧烈鼓动，想到这可能性，激动地开口：“那你……”
话还没有说完，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大楼剧烈摇晃。
“咚！”
“咚！”
“咚！”
水柱里的人紧张地四处乱蹿，一下又一下激烈地撞击着玻璃。消防报警器响彻大楼，刺得人耳膜发疼。
池夏扶着身旁的水柱想要起身，又是一声“轰”的巨响，他脚下一滑再度跌进了水池。
无尽的潮水向他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呼吸，池夏卖力地扑腾，脚下像是被人拽住，沉入了池底。
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零碎的画面。
手背带着死神刺青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将他一枪爆头的肖晗，开着跑车带他冲进塞纳河畔的宋惊蛰，为了保护他而死掉的他从未见过的警察，血流成河的边城小院里似神似魔的周青鱼……
“我将带主神对你降下神罚——剥夺你的神位，回收你的系统，收走你所有的记忆，重启后你将……只是一个配角！”
“你自杀，重启世界弥补你的过失……你死了，我就放过池夏。”
一幕幕诡异的画面像是走马灯在他的面前闪现，池夏头疼欲裂，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
周青鱼、宋寒露……
宋寒露才是一切的关键。
大楼里乱成一团，人群开始尖叫，一个又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员叫嚷着朝大楼外跑。
“1号实验室爆炸了！”
“保护好重要试验数据，快撤！”
“6号实验室里新到的机器……”
“不用管了，保命要紧！”
“8号实验室也起火了！”
“那里有前段时间储存的金属钠。”
“走走走……马上离开！”
所有人一致决定撤离，收拾好一箱又一箱的实验数据想要带走，却因为过于慌乱的人洒了一地。
有人蹲下身去捡，又被人强拉起身。
“别捡了，命要紧！”
“快点跑！这栋楼马上就要塌了！”
一个个研究人员推着小车载着实验机器往前冲，轱辘轱辘的车轮声混杂在尖叫里让人越发紧张。
望着这混乱的场面，白露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安保人员看到技术人员都开始撤退，也起了退意。
“白先生，我们是不是要先撤退？”为首的安保小心翼翼地询问。
白露看着那人胆怯的模样，一拳砸向他的面颊：“退什么退？去救火！”
“救不了！”有人听到他的话，停下来说，“7号实验室里有一百五十公斤的金属钠，金属钠遇水易燃，现在所有消防淋浴装置已经坏了，火势只可能越来越大。”
“如果蔓延到第10实验室，引燃里面的炸弹，整栋大楼都会塌，趁现在还有时间，快点走吧！”
说完那人抱着电脑主机匆匆下楼，白露走向楼梯，看着那汹涌的人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一个池夏，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
“肖晗人呢？”白露冷眼瞥向身侧的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低沉。
“不知道，所有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没有看到人。”
“监控最后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监控在十分钟前坏掉了，最后看到他是在四楼走廊。”
白露沉寂了片刻，继续道：“去6号实验室找找看，他应该在那里。”
安保面露为难：“可大楼就要塌了。”
“……”
的确，即便是找到肖晗也无济于事，他也没办法阻止爆炸。
白露沉默了片刻，朝起火点走了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保护实验数据，让所有人到4号实验室集合，在火势蔓延之前，必须把所有数据存入系统。”
“那肖先生……”
“不用管他，一切以保护实验数据为先。”
白露说完，猛地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指向了为首的安保：“你去找纪谷雨。”
“如果我和肖晗都不幸身亡……”
“立马杀了他！”
“池夏！池夏！”
“快醒醒！”
楚霜降抱着池夏想要跃出水面，可身体只探出了一半，脚上的镣铐又重新将他拉回了池里。
“去他妈的！”楚霜降瞥头看了一下，重重地向身后踢了一脚，水花溅起又落下，淋了一身的水。
楚霜降气恼又厌恶，却只能忍着。
他艰难地半抱着人游向水池边缘，双手托着池夏的腰，尽可能让他浮出水面。
“宋寒露……周青鱼……宋寒露……周青鱼……”池夏嘴里呢喃着两个人的名字，生怕自己忘记。
楚霜降听到声音，见人渐渐转醒，将人反搂住，重重地朝他背后拍了下去。
“咳咳……”池夏咳嗽了两声，吐出了污水。
“宋寒露，周青鱼……”他缓缓地睁开眼，入眼是满池的血水，池夏被吓了一跳，猛地惊醒。
“你在说什么？宋寒露和周青鱼怎么了？”楚霜降朝池夏凑近，又是“轰”的一声，大楼再度颤抖。
池夏和楚霜降纷纷望向头顶，天花板悬挂着吊绳断裂，一具具尸体砸向地面，密密麻麻躺了一地。
涌出的水溢出池面，血水倾斜倒灌托起一具尸体砸向两人，楚霜降心头一跳，连忙推开了池夏。
池夏胸膛撞向池边，吃疼地叫了一声。
尸体浮在水面，腐烂而血腥的气味弥漫至整个房间。
“大楼要塌了，你快离开！”楚霜降隔着尸体远远望向池夏焦急地大喊。
“你呢？”池夏拂开尸体朝楚霜降游了过去，“我们一起走。”
池夏拽着楚霜降的手想将他托出水面，身后却被一道不知名的力道扯住。
“没用的。”楚霜降低头望了望池下的铁链，扯起一抹苦笑。
“我没法离开，肖晗为了防止我逃跑，将我锁在了这里。整栋大楼都受磁场干扰，我无法呼叫自己系统，无法自救，我不是不想跟你离开，而是没办法走。”
四周的水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楚霜降抬头望了望那些人，突地拽着池夏的衣领将他拉近，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去砸碎那些水柱，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可以帮你转移视线，掩护你离开。”
池夏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些人，面色犹豫：“可是你……”
“没有可是！”楚霜降打断了他的话，扣住他的双肩无比严肃地说，“我的系统是穿梭机的主核。我有很多积分，很多很多的积分，你去6号实验室找到它，有了那些积分，你就能兑换传送门安全离开。”
“你呢？”池夏嗫嚅着，楚霜降却一把推开了他，“不用管我，快去！砸开营养柱，放所有人出去！”
大楼剧烈颤抖，那一根根的水柱开始倾倒歪斜，池夏久久地看了楚霜降一眼，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砸开了水柱。
铁杆抡在圆柱的底部，玻璃应声而裂，瓢泼的水从头顶砸下浇了池夏一个透心凉。
巨大的冲力落下来，池夏脚步虚浮，可他根本没时间去多想，一杆又一杆地抡向水柱。
汩汩水流顺着他冷淡的喉结缓缓下滑，随着他吞咽的弧度缓缓没入衬衫。
他浑身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面颊，血水和营养液混杂在一起，在他的衣服上染上斑驳的色彩。
狼狈却又带着义无反顾的英勇。
那一个个赤.裸的人终于得到解放，争抢着涌向出口，可惜被关了太久，几乎快要忘记了走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以狼狈又迫切地姿态逃命。
那扇开启的大门通往了光明，是所有人的希望。
楚霜降看着那一个个背影，眼泪莫名沾满了脸颊。
说不出是欣慰还是羡慕，悲怆的哭声从喉头溢出，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那句“别留下我一个人”。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楚霜降望着面前的池水安静等死，突然“噗”的一声，他的面前涌起巨大的水花，池夏跳下水朝他游了过来。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楚霜降焦急又恐慌，为池夏冲动的行为恼怒。
他伸手去推池夏，池夏在他的面前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屏气凝息潜下了水。
“疯……”他的话还没出口，脚踝就被一双冰冷到刺骨的手紧紧捉住。
他下意识想缩回脚，又被池夏紧紧拽住。
“弄不开的，没用的，这是特殊定制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脚上一轻，那长期被束缚的脚链从脚踝脱下沉进了水面。
“这世界上还没有我不会开的锁。”池夏跃出水面，伸手将湿漉漉的刘海梳到了脑后冲他得意一笑。
楚霜降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失了言语。
“欠你的人情，我还了，”池夏挑眉，脱下来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他的身体，“现在，我们去拿回你的系统。”
暖色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给那张昳丽的面庞镀上一层圣光。
楚霜降静静地看着池夏，那双黝黑的瞳子永远是那般神采奕奕，唇角噙着的那抹笑自信而从容，仿佛世界都在脚下，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直到这一刻，楚霜降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他。
世界上再没有像池夏这般明媚、光彩的人，喜欢上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