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头子正在欣喜若狂、提前庆祝胜利之时,万俟空这边也在担心不已。
陆渊脸色凝重,微胥捏了一把汗,朝着金色罗网内看去。里面法术魔气乱舞,尊上不仅要承受罗网法阵的威力,还要受到对面小瘪三们不讲武德的全力攻击。这罗网和攻击波及甚远,将万俟空这边的将士们也笼了些进去,这些将士抵抗波及到的攻击都有些艰难,就更不用说反击了。而尊上被笼在其中就更看不出其身形了,只能瞧见不时有火和流沙泄出。
微胥着急,一急他就喊:“你个倒霉玩意儿陆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一直以来,微胥都只是在心里骂陆渊,嘴上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这还是一着急之下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陆渊沉着脸也没跟他计较,此刻正是危急之际,不用微胥喊,他也知道分寸,当即吩咐道:“所有人!一齐帮尊上破阵!”
万俟空这方的将士们,便一齐使出实力也朝着金色罗网攻去,誓要助尊上脱阵,一时间法术、剑气乱飞,现场看着更乱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些法术朝着罗网过去时,还没发挥什么效果,就生生变成了火焰和淌落的流沙。
陆渊:……
微胥:……
这不是尊上的技能吗?懂了,这还是无差别攻击的。……那大家都帮不了你了,尊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既然帮不了尊上,那仗还是要打的。陆渊当即叫将士们停手,转而指挥众人朝敌方攻过去。
刚打了两个回合,就感到金网那边有动静了,瞬间己方和敌方都略微敷衍地停下了战斗,齐刷刷地将目光留在了罗网那里。
万俟空这边担心自己尊上不用再提,而敌方那边也是知道万俟空才是对方中最强、最毫无替代的存在,毫不夸张地说,打赢了万俟空,这场战斗基本就赢了,万俟空才是战场上的唯一中心。现在看见罗网法阵那边有动静,他们能不着急吗?
叛军首领也很心焦,但随即他安慰自己,只要他不解阵,没有人能从这阵法中逃离出来,就算是万俟空也不行,他注定是要死的。
刚想到这里,他的思绪戛然而止,因为他亲眼看见一柄弯刀划破金色罗网,从网里探出刀身来,就好像就是用普通的刀割断了普通的网而已,但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法阵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法阵那边,心里一个劲焦急地想,万俟空死没有?万俟空死没有?他不切实际地希望这是万俟空死前的最后一击,是他暂时的回光返照。
但是,他要失望了。
一身宽大黑衣的万俟空就像是这死气沉沉的天一样,让人看不见一点希望,从来也不会给人留一点希望。万俟空,还活着。
他站在那里,脚下是未燃尽的火和如有生命般流淌的细砂,像蛇,像万俟空本人。
他们所有人的攻击都被万俟空碾碎,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他身上唯一的伤口还是罗网法阵给的。
他单是静默地站着,就如一尊煞神般仿佛制住了反派首领的喉咙,让他恐惧颤抖,喘不过气。
这怎么可能!
他浑身怖惧,转身就想跑。
但万俟空抬了一下眼,他脚边未燃尽的残火和像蛇一样安静蛰伏的流沙倏地蹿出几十丈远,转瞬间就包裹了对面所有将士,缠绕上了叛军首领的脑颅。
在眼球暴突的叛军首领的视线里,万俟空瞧了他一眼,开口道:“废物。”
他的声音就像萦绕在耳边,“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结果是从我上次出征时来的灵感,这个金色罗网一看就是对我当时法阵的复制品。你是怎么能想到用我创造出的东西来困住我,是不是蠢?”
“还是,”他有些好笑,“你是瞧见了当时正道人士从金网里挣脱而出,我却无暇去追,让他们成了漏网之鱼,你觉得我不过如此。所以炮制出了这个法阵围住我,这样情况不对,你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去逃,还能东山再起?”
万俟空说得不错,这叛军首领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一来没有能力创造出新的法阵,二来也确实觉得就算法阵杀不了万俟空,也能消耗他一段时间。明明当时他与仙门大战,仙门受困,他毫发无伤时尚且灭不了仙门人士,对方落荒而逃时,他甚至没追得上多少。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被困住的明明是万俟空,他稍一破阵怎么就能将他们灭杀的一干二净?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也不服。
在他的脑颅彻底被火烧为灰飞时,他听见万俟空说,“因为人不一样。”
当时杜长若在,而现在她不在。
她拼出性命也想让正道人士活,那他就得让他们活。
“我不是杀不了他们,我只是…”只是什么,他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再来一次,他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在他火焰和流沙肆意杀人时,己方将士们已经在陆渊的命令下撤出极远了,所以也并没有损失几许人。
现在这满地的细砂和一地焦黑都是敌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全部死于他之手,无一人幸免,包括有反应快的,在他挣脱出法阵前就已经逃出百丈远的,也依旧被火蛇吞覆,烧成一绺黑土。
微胥松了口气,尚且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但陆渊很惊诧,他开始沉思,尊上你有这实力,你上次攻打仙门为什么放走那么多人?……你绝对放水了是不是?
嘶,百思不得其解。
万俟空站在原地,他四周空旷,原本挤满了敌方修真者的地方现在只剩灰土。而他身上亦有伤,是被罗网法阵伤到的,黑红血液顺着他的衣襟、沿着他的宽袖往下落,蛇一样地蜿蜒。原本作用于数万人的罗网法阵最终只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受些伤,陆渊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如果换成是他,可能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坚持不了,就被碾为一滩肉饼了。这么一想,有尊上在可真好。
陆渊随尊上每出征一回,他就更崇拜尊上一点,心里的佩服都无法溢于言表,敬意充斥着他的的心脏,澎湃激昂。
魔修就是这样,实力为尊,永远崇尚比自己强的人。
他如魔尊粉丝一样星星眼瞧着他,看着尊上轻描淡写说出:“到底连第三招都不用就死了。”
陆渊在心里疯狂呐喊,是啊!而且不是只杀了那叛徒,连他的手下也无一人逃脱。这可是只用了两招啊!尊上,太强了!
尊上在他心里的形象分外高大威武起来,天道都要排第二!反正天道也没搞死尊上,尊上就是第一!
但是微胥就:……
和这些疯癫的战斗狂魔修不一样,微胥是一名能动口不要动手的医修,他没法体会到眼前这批人的激动和憧憬。他只是觉得:啊,尊上你血流的是不是有点多?
听到尊上的一句嘲讽,‘只用了两招’,他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尊上英勇霸气太强了!他的心情只会是:……尊上,你清醒一点!你在流血啊!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边流血一边装逼?
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不懂这些小年轻的想法了。
他一脸麻木地看着尊上走到原先叛军首领所站的地方,一脚踩在了灰黑砂土上,轻声道:“你说我痴于情爱糊了脑子?”
微胥精神了,这个他懂。
确实,对方倒是没谈情说爱糊了脑子,但他脑子在实际意义上没得也快啊,这不,就成焦土了。
这么一想,杜长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等这方事了,收尾的时候,他赶紧迎上去:“尊上,我帮您先诊疗一下。”
万俟空拂开了他的手:“我还有地方要去。”
去哪?回宫?也行。先给尊上吃几颗止血丹,等到了宫内再慢慢治疗,反正尊上跟个铁人一样,也不差这点时间。当然,最关键的是,就算我说不行,尊上也不听我的呀!
微胥正细细琢磨着,就听自家尊上说:“去清正宗。”
去清……清正宗?微胥瞬间变了脸色,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尊上现在去清正宗是为了找谁?就这么急?!非得伤成这样现在去?过几天不行?
他尝试劝道:“尊上先疗伤,疗完伤以后…”
他话还没说完,万俟空已经掠过他走了。
微胥:……
他刚刚是不是说,杜长若也没那么讨厌?
他要收回这句话。
杜长若!果然还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