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看着杜长若，不太高兴。

杜长若不明所以，疑惑地盯着他。

还没等对视的双方开口，“咕”的一声，率先打破了僵局。

万俟空蹙了蹙眉：“什么声音。”

杜长若无辜地眨眨眼：“我的肚子叫了。”

万俟空眉头蹙得更深了，他不知怎么想的，忽地问道：“你怀孕了？”

……

杜长若真的很想一拳砸在他脑袋上，她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不让他听见她在咬牙切齿：“承蒙魔尊关心，我只是饿了。”

从遭了倒霉的血契一直到醒来，大约一天的时间她都没有吃饭，自然是饿了。

“饿了？”万俟空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既稀奇又不屑道：“筑基都没到？”

……我是个废物真是对不起。

确实，修仙者到了筑基的阶段就可以辟谷了，至少5-10天不会饥饿。但是原主虽然资质甚佳，可从不愿意刻苦修炼，时不时就逃课玩闹，再加上她修行时间晚，只修了几年。是以，直到现在她还没到筑基，还是要正常的吃饭睡觉。

万俟空满眼的‘就没见过你这种垃圾’，杜长若已经不想再接受他眼神的洗礼了，跟他说了一声多谅解，直接转身就跟着小鬼离开去摘果子了。

鬼渊的植物众多，除了在原本世界常见的那些，还有更多杜长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特植株。

她跟着在鬼渊生存数百年的小鬼身后，在它的帮助下摘取能吃的水果，或者类似水果的东西。

跟杜长若关系好的小鬼头是个热情好交往的，带她去的地方也是低级无害鬼魂常聚集的场所。

看见它带着一个外来人过来，其他鬼魂既警惕又新奇，但在杜长若的友善招呼下，它们也瞬间放下了戒心，都一溜烟地跑过来簇拥着杜长若，叽叽喳喳地带着她找食物，把先前带着杜长若来的小鬼气得够呛，不停地往中间挤，宣布着它才是那只与杜长若关系最好的鬼。

所以等到杜长若回来，万俟空看到的就是，她领来了一堆鬼。

万俟空：……你这到底是去找食物了，还是去找鬼了？

这些飘在空中的白色小鬼对杜长若十分亲近，但对万俟空却是分外警惕，刚瞧见他不久，有好几只被鬼渊生活打磨的十分敏锐的鬼魂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当即就立刻飘着离开了。有两只不仅要自己走，还想着要带着杜长若一齐离开。白色的细弱灵魂搭在她手臂上，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已经被万俟空气息吓得颤抖了，但还是勉力坚持着，想等着她一起走。

杜长若发现，这世间除了万俟空以外的事物，不管是人是鬼都好的不得了，只有他是渣宰。

在温和拒绝了小鬼们的请求，注视着它们离去后，她身边只剩下了两只小鬼，重新回到了小鬼三两只的状态。其中原本就待在杜长若身边的那只小鬼还十分不满意她身边又多了一只鬼魂，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在小鬼的热心帮助下，杜长若最终挑回来的果子又多又杂，每个品种都有一点。

万俟空已经又选了一个地方坐下了。

杜长若发现，他是真的不喜欢浪费体力，而且神情也总是恹恹的，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他八百两银子。

说不定还真是，不然他为什么执着于灭世。

杜长若不管他。既然他不走了，她也乐得清闲，于是也坐在万俟空对面远一点的地方开始吃果子。

鬼渊里的果子真的什么口味都有，小鬼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吃哪种，于是每种都推荐了一点。

当杜长若吃到第二个果子的时候，她闭了闭眼。感受到阳光照在合着的眼皮上的温暖，她干脆直接坐到了阳光下，移到了万俟空的正对面。在他一副‘你要死’的看垃圾般的眼神里，继续吃水果。

她吃得津津有味，这颗水果也长得十分好看，殷红的外皮光滑无暇，浑圆的形状十分可爱，在配上几滴干净的露水顺着柔滑的表皮往下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更衬得这水果不像是食物，倒像是精致的艺术品，叫人不忍心下嘴。

杜长若又咬了一口。

清脆的口感咔嚓作响，饱满的汁水溢满口腔，她闭上眼一副享受的模样，好像这水果极其好吃。

她庞若无人地又吃了一口，如同这才发现对面还有万俟空的样子，于是她眨了眨眼，找了同样的水果，殷勤地递过去：“魔尊您要吗？真的很好吃，不吃会后悔的。”

她递过去的水果样子比她正在吃的还要好看许多，简直像个完美的艺术品。配上她白嫩的手指，愈发衬得这果子鲜艳欲滴，芳香四溢。

瞧着就很不错。

杜长若又往前挪了挪：“我知道到了魔尊的境界已经不需要再吃任何食物维生了，但是世间的美食还是应该尝一尝，尤其是这种鬼渊特产，出去以后就吃不到的东西，更是应该试一试。”

万俟空视线落在鲜亮的水果上，只看了一眼，断然拒绝道：“不用。”

他瞧她的模样就知道这水果好吃，但他对食物兴趣不大，也对她的私自靠近感到厌烦。

杜长若不得已收回手。

她再次闭了闭眼，酸涩和咸苦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她只有闭着眼才能防止被对方看出扭曲痛苦的神色。

这果子真的是太难吃了，难吃到她简直想落泪。

趁着万俟空没注意，她悄悄把没吃完的水果扔了。

可惜了，居然没阴到他。他总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怀疑被看出端倪的杜长若和觉得她总算没再烦人的万俟空安安静静度过了一个吃饭的时间。

随后，杜长若带着他跟着小鬼继续赶路，寻找安全的地方。

到了下午，太阳光稍弱时，杜长若停了下来。

万俟空自然是没事的，但是她晚上是要饿的，现在就得准备好晚间的饭，不然等到太阳落山，她独自寻食，那就太危险了。

当她把事情告诉万俟空后，万俟空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才过了两个时辰，你就饿了？”

他明晃晃的诧异简直就是在说，‘你根本就是头猪’。

杜长若不跟他计较，这祖宗可能是离曾经凡人的日子太远了，不太懂一日三餐是人的基本追求，就算不三餐，至少也得两餐吧。

于是她理直气壮点点头，瞧着结过血契以后，万俟空对她的防备减少，态度也温和了不少，她不由试探地问道：“要不魔尊帮我抓点活物当晚饭，这样我就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万俟空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她就知道，行，这是白问了。

不想再吃果子的杜长若当下离开，准备去捉些兔子、鱼之类的动物。

半个时辰后，杜长若回来了。

万俟空瞧见她灰头土脸的模样，视线又落在她筐子里的蘑菇上，挑了挑眉：“你的活物呢？”

杜长若输人不输阵，自信抹了一把脸上的灰，道：“我后来想了想，吃肉对动物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何必自相残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是最好的，无论哪种动物都是我们忠实的朋友。人类光吃素就足够填饱肚子了。”

她一本正经地去挑选筐里的蘑菇。

万俟空在她身后拉长声调‘哦’了一声。

杜长若：“……行吧，我抓不到。”

在那一瞬，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好听的细微的轻笑。但是望过去时，万俟空只有眼底恍若还带着点不怎么能瞧的出来的笑意，嘴角却是平直的。

那他刚才到底是笑了还是没笑呢？

杜长若搞不明白，她也就不关心了，挥了挥手里的蘑菇问道：“喝蘑菇汤吗？要和我待40天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