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和南石……清清白白。”白文泽看了眼明浩辰,丝毫也不惧。
苏南石不在,他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他和明浩辰是情敌,他对明浩辰所有的好脸色都是为了让苏南石不至于太尴尬。
实际上,明浩辰做了驸马也不放过苏南石,他恨不得一刀捅死明浩辰。
“呵,清不清白,你心理清楚!南石长那么大,我都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你要是敢……”明浩辰的眼里聚起危险的光。
但他也只能说说而已。
他不敢杀掉白文泽。
经“清日散”一事,他已经在苏南石面前败光了十年的好感,再加上,他又要与公主大婚,如此种种,造成了他们二人如今的局面,杀掉白文泽只会让苏南石离他越来越远。
“那得谢驸马爷不碰之恩?”白文泽灿然一笑。
一笑倾城。
他知道,苏南石最喜欢他这样笑。
面对白文泽的挑衅,明浩辰微眯了眼睛,手握在日月剑的剑把上紧了又紧,他冷冷道:“你别太得意!你缺失了南石十年,不是那么好补的……”
“哦?是么?可是当他知道,他其实是认贼做父了十年,他又该当何想?”白文泽心里被明浩辰刺痛,但面上仍不显。
“他早已知晓,却从未离开!”明浩辰道,却有些底气不足。
“他是不曾想过离开,只是大人一剂‘清日散’,将他送到了我面前!就算舍了一身功力,我也仍要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白文泽笑里藏刀,明浩辰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他的心也是肉长的,捅一刀也会出血。
果不其然,提起“清日散”,明浩辰的脸就拉下来了,杀人的目光冷光四射:“白文泽,别以为我不能对你怎么样?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
“那你就再也得不到南石了……南石!”白文泽话音一转,站到店门口道。
明浩辰也转头,苏南石提着一坛子酒,踩着青石板朝他们走过来,他还没动时,白文泽已经先动了。
店门口只掀起了一块门板,白文泽抢先挤了出去,明浩辰想挤也落后了一步,等他出去时,正好看到白文泽已经从苏南石的手里接过酒坛子,两人在店门外很自然地有说有笑,就像一对小夫妻。
“你怎么只买了酒?不买点好菜回家?”
“能省就省吧。家里有鸡蛋,等会在院里割点韭菜炒个鸡蛋吃,昨天炖的小鸡还有半碗,热一热能当个荤菜,再拔点萝卜做个酱萝卜,炒碗青菜,你看,菜还挺多了。”
“只是……”白文泽面若为难地朝着店门口看。
明浩辰的斗笠又遮住了脸,他站在阴影里,看着两人熟稔地聊天,日月剑轻轻地震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出鞘要了人命,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把,指关节都捏得发了白。
“大人也爱吃。”苏南石先一步到了门店口。
他也不说让明浩辰让一让,走到另一边,卸了另一块门板,就径直进去了。
白文泽拎着酒坛随后赶到,笑容在他脸上一点一点收拢,平静地看了眼明浩辰,道:“他说大人喜欢?”
白文泽一句话,让处在崩溃边缘的明浩辰瞬间就平静下来了。
苏南石说他喜欢?好吧,那他就喜欢吧!明浩辰竟然隐隐开心起来。
事实上,明浩辰对吃的东西极其挑,家里没有女佣,但为了能吃上新鲜可口的吃食,他还是在厨房留了帮厨大婶,一个没有女人的厨房,做不出像样的伙食来。
“那个……家里简陋,大人还是请在店堂里坐一会儿?”白文泽瞧了眼后院,朝明浩辰问道。
“你让他做饭?”明浩辰问道。
他宝贝了十年的南石,白文泽不但让苏南石做小厮,还让他做饭?岂有此理?
给不上苏南石最好的生活,就趁早提出来!
“不,我们都是一起做饭,他生火,我起锅。”白文泽笑了笑,说道,“大人稍等,我们去去就来。”
通往后院的帘子挑动又放了下来,明浩辰盯着那方帘子久久都不敢挑起来。
“家”、“我们”这些词语太刺激他了。
“火大了,白泽哥哥,你等等再倒油!”
后院传来苏南石的声音,带着笑意和轻松,这是他在明浩辰身边十年都从未有过的,明浩辰忍不住了,挑帘来到了后院。
后院不大,几尺见方,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靠墙放着几个晾晒草药的木架子,另一边靠墙放着石桌石凳,中央开了几块菜地,种了蔬菜。里面三四间小屋,最右手的一间便是厨房,两人的声音正从那里传出来。
明浩辰踱步过去,从两人的卧室外推开门看了眼,一人一间房睡,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往厨房走去。
厨房不大,窗子上没有糊纸,他隔窗望进去,苏南石坐在灶前烧火,白文泽在锅前炒菜,两人隔着一层灶说着话,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苏南石就在那笑个没完。
厨房里烟气袅袅,饭菜香气隔着窗子都能闻到,或许是他们没有发现窗外的明浩辰,又或许是他们发现了也没当回事,继续边干活边聊天。
明浩辰在窗外望了好一会儿,终是看不下去了,捏碎一块窗棱片,反背着手在后院踱起了步。
夕阳一点一点落下,黄昏的日头从小院里斜斜落进来,正好照在墙边的石桌椅上。
明浩辰盯着石桌椅上的阳光看了看,想象着平时苏南石和白文泽就是坐在这里吃着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但胜在两人一起操持,互为对方洗手做羮汤。
一股酸味就止不住的泛了上来。
“大人,晚饭准备好了……大人,您怎么在后院?后院狭小闭塞,您还是到前面去坐会儿吧?”白文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站在后院里看着夕阳的明浩辰道。
明浩辰站在窗外,并没有收起呼吸,是个人都能发现,苏南石和他都发现了,但他们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没有因为明浩辰的到来打破他们生活的日常。
“不了,这里……挺好的。”明浩辰看了眼石桌石凳。
本来,与苏南石坐在这里吃饭的人是他。
苏南石从很小的时候就憧憬着做一名剑客,去江湖闯荡,明浩辰答应他了,只是因为他太忙了,一直都在拖延时间,他想着,等他老了,他自会告老还乡,到那时,就能与苏南石天天相守在一起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假死药一事上,他失去了苏南石,虽然他有把握把使小性子的苏南石追回来。
“大人不嫌弃,那就在后院一起吃点?我把酒去烫一下?”白文泽再次确认道。
虽然,对明浩辰强行留下吃晚饭,他有些不高兴,但他不能在苏南石面前表现出来。
“嗯。有劳!”明浩辰礼貌道谢。
虽然,有白文泽在场,他也一肚子不乐意,但他也不能在苏南石面前表现出来。
他与白文泽的较量早就开始,不会结束,无生无休。
“南石,大人说要在后院石桌上吃。”白文泽转头朝厨房里喊了一声。
“哦……”厨房里的苏南石就了一声,听不出语气。
明浩辰将斗笠摘下来,放到靠墙处,白文泽和苏南石两人就在石桌上放好了酒菜,三人一桌,白和苏两人自是熟稔地面对面坐下,明浩辰坐在他们两人旁边。
“大人远道而来,小地方招待不周,岂望大人海涵?”白文泽像个主事的男主人一般,为三人的酒杯倒了酒。
苏南石板着个脸,望着酒杯发呆,丝毫也没有要招待明浩辰的意思。
“是我打扰,无妨。”明浩辰大肚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知道,对面两人不会敬他酒,他也不自讨没趣了。
酒很辣口,口味很重,是喝惯宫廷御酒的他不喜欢的口味,菜不多,唯一的荤菜还是隔夜菜。
但此时,他的心思却全不在酒菜上。
苏南石和白文泽两人相视一眼,双双举起酒杯,在明浩辰面前碰了碰杯,然后仰头喝了下去。
“南石,吃点菜,今日忙,你也没好好吃饭。”白文泽给苏南石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
“文泽哥哥,还剩一个鸡腿,给你补补!”苏南石扒拉了一下唯一的荤菜,把一个鸡腿夹到了白文泽的碗里。
两人的互动亲切自然,虽不暧*昧,却于点滴处透着日常温馨,把明浩辰当成了空气。
“大人,您吃菜呀?民间小菜很新鲜的,是我们亲手种的!”白文泽还怕刀子捅得不深,热情地招待起客人。
苏南石不说话,低头吃菜,白文泽殷勤地给三人又倒了酒。
明浩辰满口都是酸味,喝了两杯酒,就站了起来,道:“你们两人行医就算了,晚上别再出去打家劫舍了?我能帮你们一次,也不能次次都帮你们!”
“大人,看破不说破!我们杀的都是贪官,我们不杀,朝廷也自不会放过他们。还是说……官官相护,在大人的治下,贪官可以逍遥法外了呢?”苏南石忍无可忍,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也一下就站了起来。
明浩辰从京城赶来,不是来恶心他们的吧?一副说教的嘴脸,你帮就帮吧,帮了还叭叭了几次?想邀功吗?
他和白文泽干了就干了,现场收拾得干净利落,别说官府抓不到他们,就算抓到了他们,没有证据,他们才不会怕。
“南石,吃饭就吃饭,你生什么气……来,吃一筷青菜,消消火。”
白文泽赶紧出来打圆场,细心地给苏南石夹了好多菜。
只是他打着圆场,还不忘给明浩辰插一刀。
明大人,请吃饱了赶紧走人吧?别打扰人家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