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苏南石的下巴在明浩辰的指尖扭屈变形,他愤怒地拍掉明浩辰的手,跳开三步远,不悦道:“大人,如果您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我这条命……还您就是了!”
手边没有武器,苏南石扭头,看到不远处扔在地上的砍柴刀,冲过去就捡起来,对着自己的脖子砍下去。
他想着,这一刀砍下去,自己是不是就能出了系统?
只是,他眼一闭,柴刀却被一块小石头打落下来,睁眼一看,明浩辰反背着手,道:“要死要活的?成什么体统?”
“大人,是不是我的生死也不能由我决定?”苏南石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拳。
明浩辰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对!你是我救的,你的生死不由你!”
苏南石蹲在地上,气哼哼道:“是么?所以大人让我生,我就生,大人让我死,我就得乖乖去死?”
明浩辰见他蹲下来后,瘦瘦小小的一团,心不觉又软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扔了过去。
苏南石下意识地扬手,接过来一看:“什么?”
明浩辰居高临下道:“‘清日散’的解药。”
“哪来的?”苏南石随口就问。
“你别管!你喝了就是!”
明浩辰盯着苏南石,冷不防,瓷瓶被扔回来了,他疑惑道:“怎么?”
苏南石站起来,坐到竹床前,捡起被打飞的柴刀慢慢打磨,道:“大人,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大人何苦要以死相逼?”
“还有,我刚才就想一刀劈死自己,大人却又不允,就连死法都要按照大人的要求来吗?”苏南石气呼呼地一刀砍下去,好好的竹床被砍了一个角。
“南石,假死药的事,这中间存在着误会。”明浩辰握着手里的小瓷瓶,眼神染上些温度。
“误会?你的误会,让我差点送命!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你为我设计好的一种死法?”苏南石一刀一刀地砍着竹床的毛刺发泄着不满,好像那些毛刺就是明浩辰一样。
“南石,你不再信我了么?”明浩辰反问。
苏南石冷笑道:“大人,我反而是太信你了!信得被丢进了乱葬岗!大人,你不是说……找人看着我的吗?”
“南石……这其中是有误会……我怎么舍得……”明浩辰的视线随着苏南石手上的柴刀一下一下闪烁跳动。
“那个……明大人,天色不早,不如……”白文泽摇着轮椅过来,膝盖上放了一个水罐,也不知道是刚回来还是在旁边听了许久,忍不住出言打断了这两位。
“白文泽,你一个白家漏网之鱼,敢打断我说话?”明浩辰一记眼刀看过去。
白文泽丝毫不惧,平静地说道:“我把命放在这里,大人想取,随时自取便可!”
他摇动轮椅,移到苏南石旁边,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是削不好毛刺的,反而把做好的床板砍毛了。要这样……”
当着明浩辰的面,白文泽毫不心虚地执起苏南石的手,带着他削起了毛刺,一下一下,两人几乎面贴着面、颈交着颈,呼吸可闻、心跳可听。
明浩辰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了起来,小瓷瓶在他手心里握得“咔咔”直响。最终,忍得青筋爆起的他扬手丢出了手心里握得发烫的小瓷瓶。
“白文泽,是你救下了南石,你不会不知道‘清日散’的解法吧?这瓶解药你拿着!”
白文泽伸手接过,扭头问道:“明大人,‘清日散’无解啊!你给的这是……”
明浩辰板着脸,道:“我去问了下毒之人,‘清日散’是无解药,但有解法,这药不是解药,是以毒攻毒之物,它的解药其实是另一种相克的毒药。”
“毒药?我就说……他没那么好心!”白文泽旁边,苏南石小声嘀咕了一下。
一下毒不死他,还要追过来毒死他?还说解药毒药什么的?
“我来试一下!”苏南石犹豫之际,白文泽已经打开瓶塞,仰头就喝。
“哎,你又没中‘清日散’?莫名其妙服什么毒!”苏南石赶紧抢过白文泽嘴边的瓷瓶,迅速转身,一口就服下了毒药。
死就死吧,大不了游戏读档,再来玩一遍呗。
“南石!”“南石!”
两人异口同声高喊着苏南石的名字。
苏南石毒性发作,缓缓倒地,倒下前,他伸手做了一个手势,禁止明浩辰过来,明浩辰楞了一下,终是收回了跨出去的一脚,反背着手转过了身去。
白文泽脸色大变,一下就从轮椅上跌落下来,慢慢朝苏南石爬过来,艰难地想伸手去触碰苏南石。
苏南石吐出一口鲜血,看了眼白文泽近在咫尺的脸,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中。
“南石、南石!”
在一片急促的呼喊中,苏南石幽幽地睁开了眼睛,面前仍然是白文泽焦虑的脸,他暗自叹气,他就知道,不完虐明浩辰,系统肯定不放他出去。
“文……泽……哥哥……”苏南石认命地喊了一声,回复到现实。
“南石,你怎么样?”白文泽连忙抓起苏南石的手腕,搭上了他的脉,渐渐露出了喜色,道,“你的毒……好像真的解了!”
苏南石看了眼自己的身处位置,他现在正躺在刚才那张还在打磨的竹床上,身下垫着睡觉盖的毛毯,身上却盖着明浩辰的那件皂色锦袍。
他用手支撑了一下身体,第一下却没起来,仰头时却看到背手站在那里的明浩辰,只着一身中衣正盯着他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再躺一会儿吧……毒性相克,耗费了你不少体力!”白文泽的脸上显得很是憔悴,明晃晃的担忧完全都不加掩饰。
“我……没事了……”又支撑了一下,苏南石便坐起了身。
他盘膝坐下来,运了一下功,丹田处似有一股真气在帮他调整真气,他不由问道:“谁给我护体了?”
明浩辰不说话,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捡起竹床上的衣服,穿回自己身上,道:“这回,该相信我了吧?”
“他有为难你吗?”苏南石却不理明浩辰,扭头问白文泽。
白文泽的心思已经明显写在脸上了,精明如明浩辰不会看不出来,明浩辰没趁苏南石昏迷时对白文泽下手,已经是看了他的面子了。
白文泽摇了摇头,转动轮椅,退开了些,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应该饿了吧……”说完,他就摇着轮椅离开。
明浩辰盯了眼白文泽的背影,转过,慢丝条理地对苏南石,说道:“很聪明,只是,他的对手是我,他永远也赢不了。”
这算什么?宣誓主权?你明浩辰哪来的主权?
苏南石轻嗤了一声,站起来,道:“明大人,属下不耽误您做乘龙快婿了?你杀我一次、救我一次,咱们两清?”
明浩辰眼神震动了下,上前跨了一步。
苏南石轻轻往后一退,这是一个很明显地划清界限的动作。
明浩辰垂下手,道:“那……过去的十年,怎么算?”显然,他并没有打算放手。
苏南石挥挥手,道:“明大人,苏家灭门该怎么算?你不要一直把我当成小孩,这些年,我只是不说而已。怨怨相抱何时了,早就该算清了。”
“山河剑还给你。”明浩辰一扬手,一把剑朝着苏南石扔了过来。
这剑本来主角受日日携带,视如生命,但苏南石却视之如敝履,一把破剑,也想道德绑架他?他脚尖一动,微微一避,山河剑便“噗”地一声,以极为尴尬的一个姿势,掉落到了他的脚下。
扬起一片灰尘。
明浩辰:“……”瞳孔缩了缩。
“无功之人,不受无名之禄,明大人,您不觉得这剑应该送给公主更合适些?”苏南石盯了眼脚下,没有丝毫要去捡的意思。
“如果……你这是在吃醋,那我……应该很高兴。南石,你听我解释,我和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公主他……”明浩辰的嘴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一抹极其自信的微笑。
他以前很少笑,对苏南石就像儿子一样教育,练武学习,一样不落,严格要求,很少能像如今这样能够展颜笑一笑。
权威不够,颜值凑?
系统外看惯了这张惺惺做态的脸,苏南石不屑地移开眼,打断道:“大人,您不用费心向我解释。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在‘清日散’进到我喉咙的那天,我们的主仆关系也结束了。”
明浩辰眼里的控制欲又一闪而过,他站到苏南石面前,斩钉截铁道:“结束?这可由不得你!”
“既然舍不得,那大人……您又舍得出卖我、甚至拿我的性命开玩笑?”苏南石冷笑一声。
“我不是说了,这里面有误会?南石……你……别干傻事!”
明浩辰见苏南石俯身捡剑,本来还高兴一阵,以为他终于回心转意,没想到,苏南石却一把抽出剑,横在自己脖颈间。
“大人,既然您舍不得我死,那我岂不是有恃无恐起来?对了,白文泽因为救我,舍了一身功力,相信以明大人的能力,找个高人替他医治一番,应该不是难事?”苏南石慢慢地拉了一下剑,脖颈瞬间就被锋利的剑割出了道血印子,血流如注起来。
“要挟我?南石,你果然变了!”明浩辰极力抑制着怒意。
“唉,手段不重要,效果才重要!明大人,您也别废话了,您就说治不治吧?不治的话,就当我那日已经被‘清日散’毒死好了。”苏南石扬眉一笑。
明浩辰攥紧了拳头,眼里的怒意在几乎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