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开启——睡觉模式！”霍斯曼仰起了头，催了一声站在门外的苏南石。
苏南石耐着性子，试图用三四岁男孩子的大道理说服他：“小霍，能不能换一种开启模式？抱抱有点不太合适，你想啊……你现在是男子汉了，不能像婴儿一样求抱才能睡着了？”
霍斯曼认真思考了一番，点头道：“好像是的！我现在长大了，不能要抱抱了！那……大美，你给我唱首歌吧？我要听……最近网上流行的那首？”
苏南石看了霍斯曼一眼，他的眼神真诚清澈，不像假的，只好认命地说：“我不会那首，能不能……换一首？”
霍斯曼又经过好几分钟的考虑，拍了拍身边空的位置，说道：“那你要坐在这里唱！”
“只能坐在这里……不能让我在这里睡！你是男子汉了，要一个人睡哦？”苏南石把话先说在前面。
“可是……你家里只有一张床，不和我一起睡，你睡哪里？”霍斯曼盯着苏南石问道。
苏南石坐到床沿着，催促道：“我睡哪里，你不用关心了！你踏实地睡在床上就行了？那我……开始唱歌了？”
“那不行！我得关心啊……你是我的好朋友嘛……我们都是男的，一起睡觉没关系的！”霍斯曼又重重地敲了敲半边床。
“看到客厅那张沙发没？那张沙发可以向外拉出，变成一张简单的床，等会我就睡在那里！虽然我们都是男的……但睡觉和洗澡一样，都是隐私的事情，大家还是别在一起，好吗？”苏南石指了指外面。
霍斯曼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说道：“那你……拉出来给我看？我还没见过能变成床的沙发呢！”
苏南石无奈，只好起身，去了客厅，把茶几挪开，然后把沙发拉出来，变成了一张简易的床。
“你看，能变吧？”他朝卧室里全神贯注看着的霍斯曼说道。
“真好玩！我能不能……和你换一张床睡？我从来没有睡过沙发变的床？看起来很有意思！”霍斯曼兴致盎然地说道。
有钱人的想法真难以琢磨。
“明天再换！今天太晚了，你就凑合着睡吧！来，我给你唱歌！”苏南石只想快点唱完歌，好去沙发上合个眼，他太累了。
“大美，你们人鱼不是晚上不睡觉吗？”霍斯曼像个好奇宝宝一般询问。
“我做了上岸手术后，生物钟已经调整过了，要不然怎么融入你们人类的世界？好了，别问东问西的，闭上眼睛，我才唱歌！”苏南石极力忍耐着解释道。
“哦……唱完歌，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以后再离开？”霍斯曼的眼睛睁得老大，一点也没有即将要入睡的意思。
事实上，他刚才在医院已经睡醒了一觉，这会儿正精力充沛。
“我怎么知道你睡没睡着？”苏南石反问。
霍斯曼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嗯……这样，你看我没动了，轻轻地喊我一声，我不答应了，就说明我睡着了？”
“好！你闭上眼睛，我开始唱歌了？”
霍斯曼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线极长，睁得眼睛的时候极有侵略性，苏南石轻轻地唱了一首歌，发现他已经一动不动了，于是按照刚才说好的，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小霍？”
“嗯！大美，我还没睡着。能再唱一首吗？”
苏南石耐着性子又唱了一首，又试着叫了霍斯曼一声，发现他闭着眼，还是没睡，心头火起，恶狠狠地说：“再唱一首，不管你睡不睡着！”
“哦……好吧……”霍斯曼闭着眼睛，睫毛剧烈地抖动着。
唱完最后一首歌，苏南石给霍斯曼盖好被子，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霍斯曼叫住了他：“大美！”
“还有什么事？”苏南石有一种要掐死他的冲动，太会来事了！
“晚安！大美！”霍斯曼说完就把头藏进了被子里，仿佛怕挨骂。
“晚安，小霍!”苏南石看了眼拱动不止的被子，说了声晚安就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天都快亮了，苏南石赶紧躺到沙发上合衣睡下。
他睡得迷迷糊糊时，脸上突然奇痒难忍，睁开眼睛时，不由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霍斯曼，你干嘛？！”苏南石猛得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叫小霍……”霍斯曼的手里握了一张纸巾，刚才就是用这个在苏南石脸上挠，一看苏南石起来并不友好，于是就缩在沙发边，不敢再说话。
“小霍，你怎么起来了？还这么早！”
苏南石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警惕起来，也不知道失智的某人观察了他多久。
“我饿了……”霍斯曼咧开嘴道。
“冰箱里不是有吃的吗？你爸爸昨天送来了好多便当，都是你爱吃的，热一下就能吃。”苏南石指了指冰箱道。
“不会热……爸爸没有教过我！”霍斯曼眨了眨眼睛，很是诚实地说道。
“好吧……那我去热……”苏南石起身，刚要把沙发床收拢，发现霍斯曼已经抢先一步，把沙发床收拢了。
“真好玩！”霍斯曼又把沙发拉出来变成了床，如此反复，玩得不亦乐乎。
“小心手——别去碰连接的地方——”
苏南石一步也不敢离开这个贵公子，提醒的话，刚出口，就听到霍斯曼已经捂着手喊疼了，眼泪鼻涕又如雨下。
“啊——夹到手了！”
“我看看？”苏南石连忙上前看，还好沙发的连接处做得并不锋利，只是翻转的时候夹到了霍斯曼的手指，手指红肿起来。
苏南石的手一碰到霍斯曼的手指，他就不住喊：“哎！疼、疼、疼！”
“怎么办？骨头有没有断？最好要去医院拍个X光片看看？要不……我拿冰块给你敷一下？”苏南石着急起来。
“要不……大?拿冰块给小霍敷一下？”霍斯曼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反倒安慰起苏南石，只是人称还是乱的。
苏南石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眼，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那双眼睛会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如此无助、可怜又极其懂事的神情，泪水盈满眼眶，似乎也盈满了他的心，他动了恻隐之心。
“好，我先拿冰块给你敷，如果半个小时后没有好转，那我们就上医院去，好吗？”苏南石的语气发自内心地柔软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耐着性子。
“好……你……轻一点……”霍斯曼再次流露出那种令苏南石无法抵挡的小可怜表情。
苏南石拿来了冰块，用保鲜袋装起来，轻轻地裹到霍斯曼红肿的手指上，抬头看到霍斯曼强忍着痛的红眼圈，心又软了半分，说道：“还疼吗？”
“大美……给呼呼就不疼了！”霍斯曼挂着眼泪鼻涕的脸上勉强撑开了一丝笑意。
苏南石捉着霍斯曼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气，道：“好一点吗？”
“好一点了……大美，你对我真好！你是除了我爸外，对我最好的人！”霍斯曼给苏南石戴起了高帽。
“那你自己捂一会儿，老实坐在这里，我去给你热早餐！”苏南石察觉到霍斯曼的讨好之意，也不惯着他的油嘴滑舌，把冰袋往霍斯曼另一个手里一塞，就去了厨房。
“啊——大美！”
苏南石正在厨房忙碌，就听到客厅里惨叫一声，他连忙放下手里的厨具，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客厅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霍？”
霍斯曼疑惑地说道：“大美，我昨天忘记问你了，你是人鱼……你怎么洗澡的？不是应该像其他人鱼一样用洗澡粉洗澡？可是我在你的卫生间并没有看到你的洗澡粉？”
“就这事？”苏南石火冒三丈地问道，他以百米冲刺似的赶出来，还以为霍斯曼的手又怎么了。
“对啊！这不重要吗？你……你昨天难道没洗澡？”霍斯曼上下打量着苏南石。
“我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管那么多？我洗澡了！我是那条能洗澡的人鱼！行了，管好你自己，别管我了！”苏南石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转头进了厨房。
“大美，人鱼长出腿了，怎么还能洗澡？你们不是沾水就会痛吗？大美，你是不是骗我没洗澡？”霍斯曼在客厅里坐着喋喋不休，苏南石理都没理他。
“啊——大美！”
这时，霍斯曼又惨叫了一声，凄惨无比，仿佛遇上了不测一样。
苏南石又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出来问道：“怎么了，小霍？”
这个小祖宗哎，能不能少折腾一点？
“大美，你昨天睡前不是说……要给爸爸打电话，让他给你买和我一样的睡衣吗？”霍斯曼认真地说道。
“啊？你惨叫就是这事？叫那么惨，我还以为你手指断了呢！”苏南石耐着性子问道。
“对啊，这事……还不够惨吗？你看，我穿得睡衣多舒服，而你……”霍斯曼的眼神在苏南石胸前看了看，道，“穿这么没档次的睡衣，肯定不舒服吧？”
“小孩子家家……这么小就这么物质？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觉得穿这样的睡衣没什么问题啊？”苏南石打算好好正一下这个贵公子的三观。
“没事，我爸……有的是钱！你还不快点打电话给他？哦，对了！我们小孩子不让打电话？还是说……你太穷了，买不起电话？对了，你家的房子也太小了，卧室只有一间，害你要睡客厅……下次，我让爸爸给你买个大房子、漂亮睡衣……”霍斯曼靠在沙发上，说着说着，竟然头一歪，秒睡过去，手上握着的冰袋掉到了地上。
唉……苏南石捡起冰袋，长叹一声。
对牛弹琴，牛还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