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江启臣一动，缅因猫就优雅地挪了步，从他身上下来了，一个跳跃就到了沙发背上，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视线投向高若愚。

江启臣俯身，手肘支在膝盖上，带着些压迫的意味。

“即便是玉化形的魂魄，也仍归冥府所管，能入得轮回，但是会承载着前世今生的记忆。雨天魂力充足，他就会离开，去找……将军的转世，也就是你？”

他抬眼的时候，那明晃晃的“不信”简直就像顶在脑袋上似的。

不能怪他。

在调查高若愚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人没什么上进心，在公司这么久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能八点上班绝不七点五十九来，能四点下班绝不四点零一分走。

而且好像有些内向，没什么社交圈子，与同事也仅限于点头之交。

把公司当成养老院。

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南征北战浴血沙场的将军的转世？

当然，若说什么转世之人性格到底和以前一不一样，那也不是江启臣能知道的事情。

“‘血月’过后，那个所谓的夙愿就此达成，他为了你强行逆天改命，导致魄散魂飞，最终消失了，至于我，即便现在还好好存在着，却也只是一缕残魂撑起来的空壳子而已，对吗？”

他是他，我是我。

江启臣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那个所谓的魂魄和自己归于一谈。

“要是一直只有残魂，我会怎么样？”

寂空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念了声“阿弥陀佛”。

老和尚不知道感应了一番什么，僧袍无风而动，睁眼的时候，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

高若愚一手覆上胸口，放着安康符的位置再次变得灼热了起来，像是护主。

天光似乎变得暗淡了些。

大白熊犬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不安地嗅着，随即伏地了身体，察觉到了危险，露出尖利犬牙，像是做好了攻击准备。

“散魂撑不住人身，会逐渐消散，无魂无魄，不过二三。”

这话一出，萧南烟脸色瞬间变了。

“二三！？”他猛的站了起来，“二十三岁！？”

寂空微微点头。

他脸色刷的一下，更白了，忙问：“那要怎么解？”

奇怪的是，寂空此刻并不再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反倒有问必答起来。

“以刀饲剑，以剑封玉，以玉养魂。需寻得龙牙刀、承影剑、澧昭玉，三物息息相关，相互指引，找到其中一件，便可寻到另外两件。”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物件名称从寂空口中说出的时候，高若愚只觉心脏一痛。

他压下心中生出的惶惑不安，本能地往江启臣那边看了一眼，见他只是皱着眉，周身都散发着和之前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没什么异常，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听和尚在讲什么。

“这几物可开启结界，结界中有一镜，名曰昆仑，可访前世今生，寻游魂探散魄，再聚于澧昭玉中，则可魂生魄全。”

“这样啊，”江启臣看了眼走到不远处开始打电话的萧南烟，随即垂下目光，瘦长挺直的手指轻轻敲着红酒杯。

他辍学早，虽然没经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但直接从生死线上滚过一遭，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八年，敏锐直觉给他帮了不少忙。

寂空嘴里说的那些别说他听都没听过，这样一件一件找东西更像被什么人当成了一把刀。

就好像明知前面是陷阱，有人更是要在他身后推一把一样。

被算计的感觉格外浓烈。

他收回手，轻笑一声。

“我挺想看看能不能活过二十三岁的。”

“不行！”

“江总！”

高若愚和萧南烟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高若愚仔细回忆着以前听过看过的传说，开了口：“龙牙刀，是不是君主桀的三大邪刀之一，据说轩辕剑把它们击碎以后，就长年封印了起来。承影剑有影无形，春秋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而——”

江启臣一挑眉。

“没想到我们公司的法务懂得挺多，是工作太闲了吗？”

“……挺好的，不闲。澧昭国少有记载，覆灭原因无人知晓，我……我没听过有什么玉叫做澧昭玉。”

等下。

……我们公司的法务？

高若愚眨眨眼。

他当初入职的时是真的没把这份工作往心里去，对公司内部的纷争视而不见，更没兴趣研究自家领导都是谁，董事会那么多成员，他记不住，也懒得记。

只知道，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有小姑娘传言董事会内一场会议开得血雨腥风，有人想全力抵制总裁的某个决策，甚至一度想架空总裁的位置。

结局，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对公司向来散养的总裁并非草包，更是以一己之力雷霆之势解决了所有老顽固。

要么不出手，要么就是杀招。

有人夸他长得漂亮，性情温和，虽然偶尔也会狠辣起来，却像是天生就可以魅惑人似的，叫人生不出反感。

却也有人骂他，说他美则美矣，空心美人，无聊又无趣。

难道……

饱受大家争议的老总，就是面前这个人？

另一边，萧南烟刚挂断电话。

他已经多方联系，让手底下的人去各大古玩市场、古董店、拍卖会等处搜寻那三件物品，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支棱着耳朵听这边在说什么，一回头就看见高若愚有些怔愣的眼神，竟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心烦意乱，只想一脚给他踹个八丈远，让他离江启臣远一点。

于是，一句凉飕飕的话脱口而出：“自家老板都不认识，还要不要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