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江瓷月被人推搡着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内,一进门就有人上前围着自己,七手八脚扒下自己身上的衣物。
江瓷月一手捂着自己的领口,一手着急的拉住一个姑娘的手,用眼神询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姑娘别急,等我们给您梳洗装扮完,您再去见大人也不迟。”方才拦着她不让靠近裴砚安的婢女宽慰道。
江瓷月精准地捕捉到‘见大人’三个字,立即乖巧下来。
不过在如云想要将她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钥匙拿下时,她拼命摇头表示不愿,紧紧将它护住。
这是阿娘在世时留给她的东西之一,还有一个小玉佩从小就戴在她的手上。
阿娘说钥匙里的这是她在吞州留下的东西,连阿爹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倘若哪天江瓷月想离开这,便去将城外十里处的小院,将那里的东西拿了。
她曾问过阿娘那里有什么,阿娘说里面是世人皆想要的荣华富贵和自由,还有一个人的悔恨。
最后的那句话任她如何询问,阿娘都没有回答她,只是轻笑着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的发间。
婢女们在给江瓷月宽衣时就感觉到掩在衣下的身段不俗,但没想到是如此的曼妙多姿。
只见这位姨娘的皮肤白皙,身形曼妙而窈窕,雪藕般的柔软玉臂垂在不堪一握的腰侧,再往下便是一双优美修长的玉腿,那细削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
当真是冰肌玉骨,勾人魂魄。
江瓷月原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沐浴,却没想到这些婢女事无巨细将她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她白皙细嫩的皮肤被热气透出红色,在摇曳的烛光下如同会发光一般。
额前的碎发被微微打湿,江瓷月眨了氤氲出水雾的眼睛,伸手抹去挺俏鼻尖上沾染的水珠,一头乌黑长发乖顺地披散在肩后。
婢女将沐浴过程中送来的衣衫拿了过来。
江瓷月看着那繁琐的衣物轻轻皱了皱鼻头,她没想到,不过是想见那位裴大人一面,居然要这般麻烦呀。
还好只是见一面。
那小衣裹住她如雪似酥的胸前,江瓷月微微拧眉咬着下唇,有些紧了。
替她穿衣的婢女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衣服是黎阳郡主临时遣人从京中最有名的阕绫阁送来的成衣,尺寸难免有些不合身,只能之后再改改了。
送来的外衣是一条浅蓝色的长裙,领口和袖口上都绣着银色的祥云纹,下摆更是用金线绣了朵朵金莲,身子轻轻转动间,下方的长裙散开一片流光溢彩。
婢女给她的腰间系上一条月白织锦腰带,愈发衬得人妖娆万千。
好不容易穿完了衣服,江瓷月又被摁在了梳妆台前开始梳妆。此时的她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就是见个人而已,怎的这般麻烦,而且她被折腾了这么久,都有些饿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瓷月只能随着她们捣鼓。
终于,婢女轻轻在她形状姣好的唇上点了些许的口脂晕开,“姑娘快些瞧瞧,可还满意?”
江瓷月这才抬头胡乱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重重点头。她眼中闪起一抹希翼,这下是不是就能去见那位大人啦。
正当她起身提着有些繁琐的裙子往外走时,正巧迎面遇上方才那位眉眼冷艳但行为有些热络的夫人。
江瓷月心有余悸后退了一小步,她有些害怕这位夫人,看起来就和那位大人一样凶。
黎阳郡主端着脸上下扫视着焕然一新的江瓷月,一直轻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姿色模样倒是不错,你要待在尧瑄身边谨言慎行不可缺,也当牢记自己身后代表的是谁的脸面。”
说完她喊了一位与她年纪相仿,四十岁左右的姑姑,“这位是芷兰,我让她留下教导你几天该学的礼仪。”
这些话江瓷月倒是听清了,但是却没懂,为何这位夫人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尧瑄这些年身边没有人,他喜静你陪在他左右倒也不错,只要你安分守己,裴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好了,我还有事,芷兰你留下吧。”黎阳郡主说完这些话便不再看江瓷月,转身往外边走去,离开时面上也带着一丝喜意。
江瓷月有些着急的想要去追那位夫人,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什么妾室?尧瑄又是谁?
“这位姨娘,既然入了相府,还请注意你的仪态。”那位芷兰姑姑伸手将她拦住,一板一眼说道。
姨娘?
听到这个称呼的江瓷月面色惨淡如霜,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了姨娘呢?
“我、我不是姨娘。”江瓷月有些紧张地否认道。
“姨娘说笑了,您只能是姨娘。”芷兰姑姑以为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无论丞相大人许诺了什么,但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她今日一定要见到那位大人不可!这般想着的江瓷月不顾阻拦硬要往外边闯去,一边的婢女连忙上前一同拦着她。
江瓷月根本拗不过她们,只能气得两眼通红,浓密纤长的羽睫因沾染了泪水而黑得发亮,最后放弃往外跑,转身回了屋内,坐在床榻一边轻轻抽泣一边抹眼泪。
阿娘曾说过外面的人不尽然是好人,没想到她刚出来便遇到了。亏她当初还觉得那位大人是好人!
她能从江府逃出一次,那一定也能从这里逃走吧?
芷兰姑姑瞧着江瓷月这般稚气的模样,有些不悦地摇了摇头。这般孩子气的姨娘,二公子究竟是看上了哪,当真是那张皮囊吗?
晚间。
裴砚安一直强撑着精神处理了一些堆积如山的公文要务,好不容易得了歇,青衔恰好也将饭菜送到。
一旁的青衔帮他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摆好,“大人,用膳吧。”
“嗯。”裴砚安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此时正闭眼思考着朝中的事。
青衔在一旁有些踌躇,迟迟没有离去。
“还有事?”裴砚安看向他。
“大人,听说……听说那位江姑娘一天不肯吃东西了,也不愿与人说话。”
裴砚安这才想起自己将这人给忘了,她此刻定然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是自己忙起来疏忽了。
“我去看看吧,她现在住在何处?”
“就在聿翎院隔壁小院。”青衔快速接道。
裴砚安拿起外衣穿上,心想住得这么近,怕是母亲授意的。
暮色已然落下,明星泛着光遥挂在天际。
裴砚安走进院内时,屋子外边的廊上已经点了灯,屋内虽亮着灯,但很安静。
自他走进来,婢女皆安静退下。
当裴砚安慢步走到门口时,屋内的江瓷月正背对着他,小脑袋一点一点,不知是在做什么。
他轻声咳了一下,想提醒一下她,却看见那小人猛然一抖,似是被吓到了。
随后裴砚安就看到了一张瓷白的小脸两腮塞得鼓鼓囊囊,鼻尖上甚至还蘸了一些糕点的粉渍,那双圆溜的眼睛在看到他时蓦然睁大,然后打了一个嗝。
裴砚安眼眸微眯。
这就是一天不肯吃东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