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凉药”被送到江瓷月面前时,芷兰姑姑并未告知她这是什么,就怕她心中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不愿乖乖喝下。
“这是什么?”江瓷月看着那碗黑褐色的药问道。
芷兰姑姑在一旁板着脸看着她,“姨娘,喝了它这是对你好。”
江瓷月觉得这话说得就像是喂她喝毒药一般,况且她没有生病,为何要喝药呢?她心下当即产生了抗拒,但对芷兰姑姑又有些害怕,只能扑朔着双睫试探性小声说道,“我没有生病,不想喝行不行?”
“不行!”芷兰姑姑拒绝地直截了当。
一边的如云和红叶都噤了声,她们都被告诫过故而不敢多言。
好在还有个澜音在,青衔早已告知她此药无碍可以放心让姨娘喝,况且她常年待在大人院中,对芷兰姑姑只有尊敬并无畏惧。
“姨娘放心,这只是一般的补药。”澜音实事求是告诉她,“往后吃这药时属下会替您煎制。”
此话一出,芷兰姑姑和如云她们都转头看向了澜音,眼神中带着细微复杂的情绪。
“真的吗?”江瓷月望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信任。
芷兰姑姑:“澜音姑娘说得没错,这就是......补药罢了。”
江瓷月直到看着澜音再次点头确认,这才拿起了那碗汤药,凑近闻了一下甘苦中带着一丝清甜,似乎和她之前生病时喝的药真的不一样。
左右逃不掉,她鼓起勇气一口将其喝完了。入口的药汁虽带着苦涩,但回味中带着一丝后起的甜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喝,但总归还是药,好喝不到哪里去的。
芷兰姑姑见江瓷月乖乖喝了药,心中也是落了块石头,刚刚大人身边的澜音说的话怕也是大人的意思,约莫也是怕姨娘不肯乖乖喝药。看来大人还是记得那些规矩的,她只需提点一二即可。
“芷兰姑姑,这药需要每天都喝吗?”假如每天都要喝,可不可以加点蜜饯呢?
芷兰姑姑看了她一眼,“只要大人碰了姨娘,那就得喝。”
裴大人碰了她就得喝,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裴大人有病?!江瓷月被自己心中所想震惊了。
在江瓷月喝完药后,芷兰姑姑今日也没有再为难她什么,甚至还让她多休息一下,走前还叫走了如云和红叶,说是从外边采买了一些给江瓷月的衣物和用品,让她们过去帮忙整理放好。
眼看着芷兰姑姑离开,江瓷月偷偷问澜音,“澜音,为什么我被你家大人碰了就得喝药,你家大人他……有顽疾吗?”
不过又有什么顽疾是碰了一下就得喝药的?看起来也不像是瘟疫。
澜音有些干巴的眨了眨眼,如实回答,“属下也不清楚。”大人的私事她一向不清楚,问青衔会比她知道得更多,不如找个时间替姨娘问问他。
江瓷月有些忧愁地垂下眼,她不喜欢喝药,那只能尽量不让裴大人碰到自己了。
而且他每次碰自己,都挺疼的。比如今天这手腕,怕是又要留印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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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这边替裴砚安送完信回来后便马不停蹄赶了聿翎院。
“大人,您要属下查的事已有了些眉目。”
裴砚安坐在高位上浅呷了一口浓茶,“说。”
青玉:“长公主在您遇袭的三日前便派遣林业去往凌州捉拿一名逃跑的婢女,说是这人偷了长公主的首饰畏罪而逃。属下私下调查过确有此事,不过那婢女在林业他们到凌州第二日便已被寻到,但那婢女当场自尽了。”
听到‘自尽’二字时,裴砚安淡薄的眸色覆上一层笑意,“最近畏罪自尽的人还真是不少。”
青玉继续说道:“他们没有离开凌州似乎是在寻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他们对此的口风极严,具体是什么尚未得知,但可以知道的是林业对此极为在意。甚至在您回京后,他们依旧在那呆了数日才回去。”
在青玉汇报完这些话后,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裴砚安沉着眉思索着长公主与林业究竟是在寻找着什么,又是否会与给他书信的那人有关联,这一切都尚且扑朔迷离。
既然长公主借着母亲来试探他当晚行踪,那便是怀疑他......或者是怕他与林业所做之事扯上牵连。
裴砚安:“继续盯着长公主府和林业那边,盯紧些。”
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事,让他们这般着急。
青玉:“是。”
裴砚安交代完事情后,又想到了江瓷月。既然长公主要盯着他,那么必然也会对她感兴趣,这些时日让她安分呆在府中,待他查出长公主到底在做什么后,再将她送离京城寻个妥当的地方将她安置了。
现在还真是一个事端多发的时节,裴砚安望着窗外被雨水溅打的树丛,“太后寿辰在即,西南王依旧是推脱旧病复发不来,但今年却让他的长女嘉仪郡主前来赴宴了,折子递上来之日正是其女出发之时,算算时日,进京正是这几日了。”
青玉常年在外,对西南王的事情也知晓一些,西南王府位于西南边境,守护的乃是边防要塞。手握重兵离得又远,当然就会遭到各方嫉妒和忌惮,所以当年西南王的二弟谢凛被当做质子留在了京中。
可十多年前西南王刚继位不久便与京中世家贵族交恶不与往来,甚至是连宫中有重大寿宴都不愿前来,像是要抛弃了这位在京中的亲弟弟一般。当时朝中都在猜测西南王是否想要起兵反叛,但西南王却放了话,说是西南王府永不做那逆臣贼子。
现西南王膝下有一女一子皆是西南王妃所出,长女今年满十七,而幼子方满八岁。
青玉犹豫着问道:“大人是想让属下做什么?”
裴砚安:“朝中有些人觊觎西南王的兵权者可不是一朝一夕,此次他居然肯将尚未婚配的长女送入这狼穴虎口之中,也不知他是在作何打算。”
他起身来到窗前站立,伸手接住一帘被风吹过来的凉雨,“但有些人的打算却不难知晓,等嘉仪郡主入京便看看有哪一些世家公子会蓄意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