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何宇打了个圆场,他连忙站起来:
“姜总,不好意思啊,从南这小子他不会说话,您坐您坐。”
姜潜大场面见多了,这种小场面他马上就把震碎的三观给压了下去,他瞥了何宇一眼,在严从南旁边拉出张椅子坐下,他抽了张纸巾递给严从南,“别捂眼了,你也知道自己丢人。”
严从南接过纸巾,他觉得他要待不下去了,既然何宇要自己给他搭桥,那现在他也算见着姜潜本尊了,肯定也没他事儿了,想到这儿,严从南觉得很合理,他一秒都不想多待,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我回去了。”
“哪儿去?上我车里待着,我一会儿送你。”姜潜瞪了严从南一眼。
“我想自己叫车回去。”严从南声音很低,他这次是真的很抗拒姜潜,因为不敢看姜潜的表情,所以头都没抬起来。
“……行,行,你回去吧。”姜潜因着何宇在,压制了下自己想发脾气的心情,稍微收敛了点。
严从南听到姜潜松口,如临大赦般,逃也似的离开了日料店。
何宇在一旁感到有些意外,他眼角余光偷偷的撇向姜潜,便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严从南刚刚离去的门,随即,何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姜总,幸会啊。”
姜潜等人一走,就恢复了原来那副冷桀的态度,因为严从南窝囊,所以自己看见他就有种打心底的不屑以及轻视,对他的态度才会比较随意。
但面对着何宇,姜潜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双腿交叠,倚着靠背,不耐的用手指敲敲餐桌:
“怎么,这次处心积虑约严从南出来是想干什么?是想借他搭个桥吧,那正好,我人在这儿,你有话就说。”
然而未等何宇接话茬,姜潜话锋一转:
“不会是荷彭市北郊的那块地吧?”
何宇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借严从南搭上姜潜这座桥,到底是不是好事。
可是他现在手头这个项目的确不可多得,荷彭市那块地周边环境非常好,开发一个旅游度假村绰绰有余,虽然有点问题......但万一姜潜能看上,并且助他一把,这项目只要能批下来,那他何至于在家天天受一个,年龄只比他大几岁那私生子的白眼。
“姜总,您过目。”何宇咬咬牙,还是把手上的项目考察文件递了过去。
姜潜没接,他突然把话题岔开说道,“替我向你哥问好。”
何宇的脸一下就白了,他攥着文件的手开始用力,把纸给捏出了褶皱。
姜潜把何宇的神态和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他嗤笑一声站起身看看表,走之前还不忘再给何宇补了一刀,“忘了和你说,那地,是块高压区域,哦对,还有,产权纠纷,你可以去问问你家那私生的好大哥。”
说完,姜潜讽刺的拍拍何宇的肩,也走出了店面。
严从南回到家,他趴在沙发上就开始哼唧,他爸妈已经下班回家了。
魏兰芬坐到沙发上摸摸严从南的脑袋,“儿子,吃饭没?妈给你留了牛肉煲汤。”
“妈,你真好,呜呜,我不想长大了。”严从南抱住他妈的腰,拿头蹭魏兰芬的肩膀,和小孩似的。
“行了,快去吃饭吧。”魏兰芬宠溺的拍拍严从南的背。
“你就惯着他吧,我看等我们老了他还这副样子可怎么办。”严律德看不下去的指责了几句,“都多大人了,还整天游手好闲。”
严从南开启逃避模式,他一溜烟的钻进厨房吃饭去了。
晚上,严从南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收到了姜潜发给他的短信,说要大后天来接他,再陪他参加一个商业酒会。
严从南气的脸有些扭曲,他客气找了个理由回拒。
这几天姜潜让他烦不胜烦,一个堂堂的集团大老板,天天闲着没事在他身上碰壁找乐子,真就吃饱了撑的。
他感觉事情隐隐没那么简单,但他实在又想不通姜潜除了想睡他外,到底还有什么目的接近他。
严从南没这个脑子想这些,索性也不想了,把脑袋埋进被子就要睡觉,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是姜潜打来的,也不敢挂,朝手机比了个中指接通,阴着脸说着软话,“姜总,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吗?”
电话里传来男人磁性又懒惰的声音,“你在装傻充愣吗?”
“姜总,我没有装傻啊,我是真的那天有事,我爸让我去跟他项目考察来着。”
姜潜在那头似笑非笑了一声,“严从南,跟着我去一次那种地方,你知道能给你爸捞多少好处吗?”
严从南当然知道,可他同样也知道绝对没那么好的事情,姜潜不可能白给他送好处,这人可是想睡他啊。
“我总算知道你怎么会是个草包了,换作你身边的那些人,都不会拒绝这么划算的交易。”
姜潜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严从南紧紧的攥着手机发愣。
不一会儿,严从南眼圈就红了,他把手机狠狠摔到床上,心里的委屈和羞愤仿佛随着姜潜刚刚的话越放越大。他蜷缩着身子搂住被子,貌似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一点。
他知道姜潜指的是什么。
说白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在这种事情上扭扭捏捏还半推半拒的,也太过矫情。
他和姜潜刚见面有摩擦,按理说借用这个理由,利用姜潜的补偿心,他使劲捞几把才显得合理,姜潜也一直在暗示要补偿他了,可他就宁愿吃这个哑巴亏,也他么不敢伸手接。
有时候,他真的很瞧不起自己……
做一个决定,哪怕迈出一步不窝囊的步子……
严从南思想做了剧烈的挣扎,他把手机重新找了回来,点开姜潜的联系人短信,编辑了一句话,又删了再编几个字,就这么反复再重复,终于在他磨蹭了一个小时后,咬咬牙把短信发了出去:我去。
姜潜果然给他爸打电话了,他爸非常高兴,拉着严从南嘱咐了一堆话,不过严从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是他第一次硬气一回,虽然是被人拿话激的,多少有点揣揣不安。
大后天一早,严从南被电话声吵醒,他一身起床气的迷糊的接通:“谁啊,我睡觉呢。”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声音:“严从南,你忘了什么吗?”
听到声音,严从南几乎是反射的立马清醒了过来,他有些磕巴的说,“姜……姜总。”
“给你半个小时,我在你家楼下。”姜潜说完就挂了电话。
严从南看了下手机,才七点,他烦躁的开始穿衣服,进洗漱间洗漱好,头发都没怎么梳就下楼了。
走到家的大门口,他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宾利的驾驶车窗是打开的,一只戴着腕表的手伸出来,两指间还夹着烟。
严从南满脸抗拒的走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偷瞄了姜潜一眼。
姜潜身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可能是车里热的缘故,他的西装外套扣子全开,里面白色内衬的前领也被他解开了,虚掩着强健的胸肌,俊美又野性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等他掐灭烟把手收回来,扭过头看向严从南时,不耐烦的脸就只剩下嫌弃了。
“你这样就打算去了吗?”
严从南心想就半个小时,他哪来得及振捣自己,为什么姜潜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潜看严从南扭头不想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那丝不愉快又涌了上来,但他这次没有不讲理的去掰严从南的下巴,而是沉默的启动车子,给严从南拉到了一家造型工作室。
造型工作室的老板珍妮金听到姜潜来了,早饭都没吃几口就从办公室跑出来迎接,她染着一头红发,妆化的非常浓,身上穿着皮衣和长筒牛仔裤。
“姜老板,好久不见,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咦?您又换人了?”
姜潜推了严从南一把,冲珍妮金点点头,“随便弄弄就行。”
“哎呀,小哥哥来来来,姐姐我亲自给你做个造型,保准什么场合都适用。”
珍妮金大大咧咧的拉着严从南把他按在了一旁的造型椅,她说话语气仿佛在唠家常,姜潜身边换人的事她都不带多余八卦什么,一副见怪不怪的习惯样。
严从南从家里出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刚刚珍妮金的那句话让他对姜潜本就无语的印象,更是不怎么好了。
“你是严从南严少爷吧。”珍妮金扒拉着工具,突然开口说。
“嗯。”严从南应了一声,他知道珍妮金,就是不怎么认识,这女人很厉害,才三十多的年纪,身边接触的全是娱乐圈的大鳄,就是经历不怎么好,改嫁过好几次,唯一从第一任丈夫那儿留下的孩子,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唉,你还不知道,最近你和姜潜走得近这件事,都传开了。”
“嗯,管他呢,随便吧。”严从南透过面前巨大的镜子里,看向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姜潜,“珍妮姐,你说说姜潜以前都带的什么类型的。”
珍妮金坏笑了一声,“小少爷呀,我劝你悬崖勒马,捞捞好处就行,千万别陷进去。你应该想问的是他喜欢的类型吧......”
“......你说吧。”被戳穿心思的严从南撇嘴无奈道。
说到这儿珍妮金眯起眼,“他那口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据他某一任说,姜潜喜欢弱A型的,就是那种外表弱内里比较狠那种。”
“噢,这样啊。”严从南松了口气,他是一个外表弱内里也弱的人,不对姜潜口,肯定纠缠不了多久。
珍妮金的手艺也不是盖的,等造型做好后,严从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复杂。他长得本来就好看,桃花眼微挑,尖脸薄唇,皮肤也白,身材也是那种青少年感的大学生,骨架匀称。配上西装少爷感十足,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张着这么一副腹黑脸,却是个地道的怂包。
姜潜走了过来,他看到严从南明显愣了一下,但又想到严从南的性格,随即笑了一声,“你这算不算人不配脸。”
严从南听姜潜这么一说,脸一红,憋着气回了一句:“姜总,你别开我玩笑了。”
姜潜笑着拍拍严从南的肩膀:
“走吧。”
商业酒会是在一个靠近外郊露天的别墅庄园举办,举办方是两个企业老板合办的,说是以交流慈善资助为目的,实际上是为了扩容交际圈。
姜潜一来就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主意,姜家在整个京城都是举足轻重的世家,没有人不想攀高枝。
有心思的人都在观察着姜潜的一举一动,想寻找合适的机会攀上个关系,他们对严从南几乎不感兴趣,毕竟姜潜身边经常换人,这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严从南很明白自己装饰品身份,他也识相的微微低头跟着姜潜。
俩人穿过庄园来到厅室,姜潜目的性很强的朝两个人走去。
严从南本想打量一下,等离近看清楚后,他吓得突然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