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芬语重心长的接着道:
“最怕子女身边没个伴儿,你看你堂哥,三十多了,还成天提着个鸟儿啊狗的遛弯,也不是妈嘴碎,你难道也想和你堂哥似的吗?”
严从南嘴角抽了抽,他堂哥严淮也是够惨的,天天被他那些姑抖落出来做挡箭牌,什么不早点相亲结婚,活的像个老头,那方面指定有问题什么的,要不是他知道他哥是个gay,估计也都信了。
“妈,你又拿我堂哥说事儿。”
“诶你这孩子,我说说怎么啦。”魏兰芬不满了,“让你回家来看看有错吗?”
“没错,你没错,是我没上心。”
“早就该上心了,你都快27了吧,我不操心谁操心,等你老了看你就知道了,明天好好打扮一下,早点过来。”
严从南还想再说什么,他.妈已经先一步把电话挂了。
这下是不去也不行了,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严从南叹了口气,看他.妈这着急的样子,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严从南就在被窝里就接到了魏兰芬的催促电话。
“儿子,上路没啊,我约的人家九点在家见呢。”
严从南一听,猛的从床上坐起,他惊讶道:
“哪儿?”
“家里啊,怎么了?”魏兰芬说。
严从南拍拍脑袋,他觉得自己妈可能有对相亲有什么误会,“妈,你怎么能先约人去家里啊,你急什么啊。”
那头魏兰芬似乎也觉得不妥,但她语气却突然提高了,急切的说:“那又怎么了,早点见见有什么好,省的你找男......”
还没说完,剩下的话突然就换成了严律德。
“从南啊,你妈也是好意,我劝她就行,这样吧,你们在家碰个头,然后去什么地方你们自行安排,你看行不行?”
严律德一番话说的很理性,这让严从南稍微安心了不少,尽管他还是有点在意魏兰芬刚刚说的那番话,但也不能太操之过急,说不定妈没那种意思呢。
严从南语气放缓,“知道了爸,这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严从南扒拉着遭乱的头发,看到身边多出的那个枕头。
姜潜已经走了六天了,还没和他联系过。
“草,不回拉到。”想他干嘛。
严从南不想承认自己真的想,懊恼的在枕头上锤了一拳。
他爸妈住的市七环位置离他挺远,临近郊市,又是快过年的时候,所以北京无论是交通还是街道,都遍布背着各种大包小包,来北京打拼准备回家过年的游子。
紧邻的门店都像商量好了似的,无论是欧牌还是中国风的,都渲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像是预感着临门的喜庆,在门把上系个中国结,要么就是挂个小小的红灯笼。
严从南不出意外的在街上堵了四十分钟,他无聊的看着吊在车前,一个红绳挂的拇指大,通体黄白相见的玉佩。
这小玉佩还是姜潜买的,他说是老东西,能消灾避祸,当时他也就一笑置之,调侃姜潜还信这个,现在见不到他人,突然觉得还挺有心。
严从南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十分了。
开门的是他爸,在门口时还冲他使了个眼色,严从南顺着他爸的示意进屋看向沙发那边,发现他妈正和一个穿着羊绒衫的女的聊天。
那女的头发披散,在加上是背对着严从南,看不清容貌,但从魏兰芬脸上高兴的表情,看样子对这个女人喜欢的不得了。
严从南有些不耐的走过去,他打算等独处了和这个女人说清楚,他并不是奔着相亲来的,而是糊弄他妈而已。
魏兰芬看到严从南,眼睛一亮,拽着严从南的胳膊给拉近了:
“珊珊,这是我们家从南,你看怎么样?”
被叫珊珊的女人扭过头,在看到严从南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和羞涩的表情,“呀,严总?”
严从南同样也惊了,这女人并不是谁,就是他公司现在的财务部长,叶珊。
“叶珊,你怎么......”
魏兰芬何止精明,看儿子和叶珊的态度,就猜出了俩人认识,“哎呀,你们认识啊!早说啊,我还担心你们相处问题呢。”
“阿姨,没事的,我和严总是同事,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叶珊化着淡妆,笑起来很开朗,穿着也是比较保守的类型,一身打扮务实又不显贵气,深得魏兰芬喜欢。
严从南心里不喜,面上只能做到礼貌待之,他直接又回到了门口,扭头冲还站在哪儿跟魏兰芬说话的叶珊说:“走吧,找个地儿谈谈。”
叶珊应了一声,和魏兰芬跟严律德道别后,踩着长筒高跟鞋,小碎步的跟在严从南后边出去了。
俩人上了车,车门一关,严从南半开驾驶位车窗,点了根烟,“你心思不小啊。”
叶珊也是个聪明人,她观察了下严从南的脸色,优雅的从包里拿出口红和小镜子,边补妆边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家公司都被收购了,你还贴上来?”严从南故意问她。
“那有什么,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叶珊啪的一下合上镜子,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她用灼热的眼神转头看向严从南,“实不相瞒,我从小直觉就很准。”
叶珊艳红的嘴唇凑到严从南白皙的脖颈处,“它告诉我,你最近很可能发生重大变故,急需一个能安抚你的人。”
严从南的身子在叶珊凑近时就极力的在朝她相反的方向歪斜,他对叶珊这种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攀高枝的态度给烦的不行,看在一个公司的面子上,他并不想对叶珊说多难听的话,但叶珊很显然心思太重,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叶珊,我也说句实话。”严从南多情的桃花眼微眯,里面尽是冷漠和抗拒,“我现在并不喜欢女人,而且还是你这类的。”
“那是你没接触过。”叶珊说,“我保证,你接触了我后,想不起其他人。”
*
姜潜被关在家好几天,手机也被收了,脸上还有未消肿的巴掌印子,□□的上身,全是用鱼竿打的渗血的伤痕。
这么惨的原因,是他半出柜导致的。
那会儿他爸正拉了个盛气凌人,姿态高傲的漂亮女人,告诉他这是他朋友的小女儿任娅。
姜潜从没见他爸那样笑过,他觉得那会儿他爸心情不错,本着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先试探试探,于是他就直接说,“爸,我喜欢男的。”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他爸的接受程度,当着那位战友小女儿的面,直接一脚踹了过来,然后还问他是不是说了胡话,敢不敢再说一遍。
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是严从南在客厅打扫卫生的身影,就梗着脖子大声又说了一遍。
要不是姜游和他妈赶来,鱼竿肯定都被他爸打折了。
被关在家反思这几天,他一点都不后悔出柜这件事,不就是耗嘛,他不信他爸耗得过他。
“哥,吃点东西吧。”
姜潜倚靠在床头,他闭上眼睛没理。
门外姜游小声的说,“哥,吃点吧,妈都快心疼死了,我求咱爸给你手机带来了。”
一听后半句,姜潜终于动了,他走到门边拉开门,看也不看姜游端的饭菜,径直拿走餐盘上的手机,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姜游再次对他哥这幅样子唉声叹气,心底对严从南的厌烦程度又重了些,不过人不吃饭始终不行,他哥不吃,那他妈也不天天吃不下饭。
以前他哥是多么明事理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魔怔了,还有他爸,动不动就打,他真不敢想如果爷爷知道,铁定得多少事儿呢,想想都让人头大。
“哥,你别跟自己怄气啊,爸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不能想想咱妈啊。”姜游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放门口,让我清静会儿。”姜潜不耐烦的打发。
见还是劝不动,姜游深知他哥的脾性,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能把餐盘放门口,对着门又嘱咐了一句,“那你记得吃啊,别像上次似的还打了葡萄糖。”
这回姜潜死活不搭理人了,姜游只好作罢,转头回去劝他妈了。
手机回来后,姜潜第一件事就是给严从南打电话,六天不见,他觉得自己要疯了,睁眼闭眼想的都是严从南的,抓心挠肝的想。
他感觉打电话那一刻,就和南极里奢望一捆点燃的柴火一样兴奋。
“喂?”严从南疑惑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尽管只是一个字,姜潜眼角即刻间染红,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抖的不成样子,“从南......我......”
然而,还没等他倾诉千言万语,那头突然传来个妩媚的女声。
“从南,谁啊。”
“哦,一个......朋友。”
“好吧,你车上这个挂坠好漂亮,我看看哈。”
“嗯,喂?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姜潜如临头被浇了一盆冰水,冰凉透骨。
他额头青筋凸起,脑袋嗡鸣不止,使劲锤了几下脑袋后,他挂断电话,眼神阴寒的在手机上快速定位了严从南的车的位置,他早就在严从南不知道的时候在车上装了定位系统,只是当时和严从南撒谎是导航而已。
不顾身上的伤,姜潜找了个黑色背心套上,光着胳膊套上羽绒服,打开自家二楼的窗户,身手利落的顺着空调的排风箱跳了下去。
娴熟的躲过门卫,姜潜先是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喂?姜总你可算接电话了,公司那......”
“帮我盯着严从南,现在,快点!”
吩咐完,姜潜啪的一声按断电话,走到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目的地,随手转给司机两千块钱,想要自己开车。
那司机正想说什么,结果抬头看向姜潜一脸森冷,看样子下一秒就要掏刀的似得,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那司机冷汗直流的同意了。
姜潜看了眼手机上没有移动的目标,冷笑一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他不高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