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甩袖离开,而江屿晚瘫软在地上,全身冰凉,由心而生的彻骨寒意,让他整个人如同被黑暗吞噬,陷入漫无天日的痛苦中。
适才有那么一刻,江屿晚是真的想告诉安笙,自己并没有背叛,一切都是假的。
我才是你师父,我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你不要讨厌我。
可是安笙一句话,便将他从奢望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就算将事实真相告诉他一切又能如何?
他又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要告诉他,我江屿晚不是有意出卖家国,你爹及数十万安家军人的惨死,都是我的失职失误么?
事已至此,早已酿成大错,他本就没有任何脸面来面对安笙,他怎么可能奢求宽恕?
安笙从始至终都不喜欢自己。江屿晚分明有心理准备,可当安笙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抽痛。
江屿晚在决定来到安笙身边之前,早就告诫过自己,只要能安安静静陪他走过一段路,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曾喜欢过你。
只是,安笙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那个缠着自己形影不离,雪场上愿意为自己出气的小孩,为什么就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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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笙查看完小重的伤势,确认他只是昏迷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将人送回房间,安置妥当之后,再出门发现店小二还在清理事发现场的血迹,大部分都是江屿晚的血。
一场大闹天宫的戏码之后,店小二早就被吓得整个人都麻木了,自己店里有个卖国贼,居然还是那个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江屿晚。
店小二一边擦血,一边思考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没发现安笙已经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你…你做什么?”他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神色略微紧张的看着安笙,既然那一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卖国贼,那跟他亲近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发生了什么?”安笙问。
“啊?”店小二一愣,“适才发生的事,你不都看到了么?”
安笙道:“他们为何会打起来。”
“害。”店小二叹了口气,“其实我刚才也没反应过来,简直是莫名奇妙啊,那人突然就跟发疯一样,我眼睁睁看着他把人从二楼打飞了。”
安笙眉头一皱,“他因何事打人?”
店小二又道:“不过啊,这个事吧,确实也不能完全怪人家。方才那个小孩也是嘴欠,那人好好下楼来吃饭,他不吃就算了,还往菜里吐口水,嘴里还辱骂人家怎么不去死,这换做是谁都会生气啊。更何况还是江屿晚那魔头,我今天谢天谢地,他不在我店里杀人就不错了。”
安笙沉默半晌,最终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店小二面前:“这些钱就当做是损坏你店中桌物的赔偿,另外那人的事还请你不要胡乱声张。”
店小二欢欢喜喜接下银子,他一个偏僻镇子中的驿站,生意本就不怎么如意,眼见得能挣这么多银子,那还顾得上其他:“公子放心,我们做生意的自然懂规矩,这整个镇子,就属我嘴最严实了,不会出卖你们的,您大可放心。”
安笙重新进入江屿晚的厢房,发现这人已然倒瘫昏迷在了地上。
满身污垢和血渍,一眼望去,恍若整个人置身血泊。
饶是安笙再想装作铁石心肠,此刻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快步过去,把人拦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打探着他的鼻息:“江屿晚,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