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月有什么好的,他那个年纪,再多长几岁,都可以给小叶当爹了!”
赵舍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萧燚,不明白前面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触了他的逆鳞了。
而萧燚还是一副气乎乎的模样,看起来头顶都要冒烟了:“秦时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比我多吃了几年饭,等着瞧吧,我早晚超过他!”
说完这话,他就怒气冲冲地甩手走掉了,独留赵舍予还待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他发誓,真的只是随意举了个例子,怎么就恰巧触雷了呢。
把萧燚起走后,赵舍予心里虽过意不去,但也没有多想,而是全神贯注地继续投入到拍摄中去,只是萧燚再一次地不理他了。
这家伙还真是善变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度过,拍戏其实并没有像在荧幕前看起来那么有趣,有时候一个镜头甚至要反反复复地来很多遍,拍古装剧尤其苦,要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厚重的衣服,要踩着古代那种厚厚鞋底的靴子,还要拍打戏,吊威亚,不过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赵舍予并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
b组那边的朝堂戏快要告一段落了,齐昭暂时没有别的戏份,他决定回学校搞一下自己的毕业论文,临走前不忘嘱咐赵舍予要好好照顾自己,自己搞不定的事就找人帮忙,别老是自己扛着了,赵舍予连连答应着说知道了肯定会的大哥你就专心弄论文吧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可别一不小心再毕不了业。
齐昭走了,不过赵舍予并不是只剩一个人,平日里除了在片场拍戏外,回到酒店宋和彦偶尔会过来找他。两人相处得不错,这位同校的师哥温柔又体贴,时不时就会投喂他,都是亲手做的,好吃又健康的那种,然后演技又好,二人是同一个表演体系出来,专业相关的东西也可以讨论。
a组这边山村的戏份快接近尾声了,马上就要开辟新的地图。
石禄给贺凌云的饭菜下了药,眼看着他把饭菜吃下去,没有半点怀疑。趁着夜黑风高,估摸着药效应该发作了,于是潜入贺凌云睡的房间,准备先下手为强。
然而就在动手时却发现贺凌云根本没有睡,正在等着他来呢,原来贺凌云自幼身体羸弱,是在药里泡大的,这点迷药对他根本毫无作用。
二人动起手来,从屋里打到屋外,贺凌云打伤石禄,二人的动静惊醒了在睡梦中的晏长清和他的养母。
贺凌云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及来意,并将晏长清的真实身世当众讲了出来。从有记忆起,少年就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长大,从未接触过山村以外的世界,现在突然有个从外面来的人告诉他自己十八年的人生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父母也是假的,而他亲生的父亲居然是当今皇帝,那个只在话本里才听说过的人物,这叫他一时间如何接受。
石禄见事情败露,便不再隐瞒,把当年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还拿出了小皇子的襁褓以及皇帝赏赐的长命锁。
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晏长清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要被颠覆了,根本消化不了,然而贺凌云根本不给他机会去慢慢消化,就准备带他回京城。
晏长清表示抗议,但抗议无效,贺凌云不和他多废话,直接动手拿人,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同时召唤出埋伏在附近的下属,待二人走后,也带着石禄夫妇上路,为的是回到宫中揭发皇后的罪行。之所以分开两路走,是怕人太多太容易引人注目,而且他和晏长清两个人轻装简行,骑一匹快马,也能早一日赶回京城。
自那日赵舍予一句无心之言,把萧燚得罪了之后,好几天过去了这家伙还没消气,赵舍予也想道歉来着,可除了拍戏外,人家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车里,他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两人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目前拍摄的内容,晏长清对贺凌云一直是比较抗拒的态度,倒是可以代入演员本人的情绪了。
这一天晚上没有排通告,赵舍予吃过晚饭,又下楼围着人工湖跑了几圈,之后便回房间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坐在沙发上看剧本。
忽然有人敲门,赵舍予手里还拿着剧本呢,就过去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萧燚。
赵舍予很意外,他没想到萧燚会再一次主动来找他,而且还不是空手来的。
就是那表情还是挺别扭的。
赵舍予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这次又是什么?”
萧燚答:“海鲜粥。”又补充道,“是燕麦熬的,不会长胖,赵老师如果不想吃宵夜,也可以放冰箱,第二天当早餐。”
赵舍予又问:“理由呢?”总不会白白地就给他送吃的。
萧燚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着心理建设,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那天是我反应太过了,我不该迁怒于赵老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赵老师说得也没错,秦时月他的确很强,小叶会喜欢他也不奇怪,我和他比确实差远了。”
他这话说得坦坦荡荡,既没有对别人的嫉妒,也不妄自菲薄,赵舍予觉得这样的心态真不错,同样对萧燚说出了自己的歉意:“那天我也不对,我不该拿别人举例子,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优点,起码秦导肯定没有你跳舞好,而且你还比他年轻呢。”
“对啊,年轻就是资本,赵老师这话我爱听!”萧燚典型的一哄就好,眼睛都亮了,“我才二十岁,现在开始奋斗也来得及,等我到了秦时月那个年纪肯定比他强!”
赵舍予:“……”这自我开解的能力是真不错。
萧燚看了眼赵舍予怀里抱着的剧本:“赵老师是在研究明天要拍的内容吗?不如我们来对戏吧。”说着也不等别人同不同意,就把提着的东西往赵舍予手里一塞,“赵老师你等会儿,我回屋拿剧本,去去就来。”
“不用。”赵舍予叫住他,把自己的剧本递过去,“我的给你。”
“那赵老师你看什么?”萧燚问。
赵舍予说:“我记下来了。”
萧燚跟在后面进了他的房间,整个一目瞪口呆:“赵老师你把所有台词都背下来了?”
赵舍予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这对演员而言不算什么,他请萧燚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从写字台那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在萧燚斜对面的位置坐了。
“从哪里开始?”他问。
萧燚看了眼赵舍予给他的剧本,发现这剧本很多地方都卷边了,显然它的主人经常翻阅,打开来,看到里面不少地方用不同颜色的笔划了出来,还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字,萧燚大致看了下,都是一些提前做的功课,哪个桥段该是怎样的情绪,哪句台词用什么样的方式讲会效果最好,哪个地方可以自己设计点小动作等等。
不止是自己的部分,连其他角色的台词也批注了不少。萧燚心说这就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吗,果然够认真,而且这笔字写得真不错,他翻到明天要拍摄的部分,说:“就从第三集第五场第一幕开始,贺凌云准备带晏长清离开山村那里。”
赵舍予略想了想,便道:“来吧。”
这一场就是贺凌云要带晏长清上路的部分,确切说是半强制半胁迫性质的,也是晏长清要和养父母分离的戏码,这一段每个角色的感情都很饱满,就连高冷人设的贺凌云亦需要展现出细微的情绪变化。
萧燚自然就只管搞好晏长清这一个角色,而赵舍予则一人分饰几角。真正开始对起戏来,萧燚才发现赵舍予的把台词背下来了不是空口说大话,是真的背下来了,而且不止是自己的台词,是把所有角色的台词全部都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不差。
更让萧燚咋舌不已的是,不管饰演哪个角色,他都能迅速入戏,孤傲矜贵的贺凌云,老成中透着狡猾的石禄,舍不得与养子分离的慈母宝珠,就连几个打酱油的下属,都演绎得十分用心,并且每个角色还采用了不同的声线来讲台词。
因为赵舍予的入戏,萧燚也被带得格外进入状态,一段结束后,他由衷地赞叹出声:“赵老师,今天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你这演技不是一般的强,还有你这个台词,是怎么做到随意切换声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嗓子里带了个变声器。”
“能被萧老师这样夸,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赵舍予笑了笑,“我高中时就开始学表演,如果演技不好,这几年学就白上了,而且我还做过专门的配音工作,像是有声读物,广播剧,还有电台小广告,就那种……”
他清清嗓子,再次开口声线就切换成了慷慨激昂的中年大叔音:“孟氏拔罐,不用火,不用电,哪疼拔哪,会拧水管就会拧拔罐……”
萧燚已经在沙发上笑到前俯后仰了。
“哈哈哈哈……”
“赵老师你还干过这个……”
“可要笑死我了……”
“哈哈哈……”
赵舍予没有笑,他也不觉得好笑,对他而言这是一种谋生手段,一个广告能赚好几千块钱呢。
萧燚总算是笑够了,他抹掉眼角一滴笑出来的类,看向赵舍予:“赵老师你实话实说,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台词什么水平,有机会能赶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