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几日,裴留一次也未曾造访平阳侯府,也未曾派人前来送东西,这人仿若消失一般。
“小姐,近些日子,管家没有收到任何翊王殿下送来的东西。”千羽低声说道,青葱般拔高的身板微微垂着。
养在侯府的这些日子,他瘦弱的身子飞速得到调养,有了些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闻言,春榻上的女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狭长精修过的眉毛灵秀柔美,白皙柔嫩的肌肤如雪梅一般娇艳。
她一袭藕荷色长裙,裙摆随意垂散在脚边,恰好阳光撒下,整个人慵懒的似一只橘猫。
千羽无意中一瞥,连连垂头,躲过眼前的景色。
小姐这容貌,真真担得起京中人的称赞。
曲桃亦接过寻夏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觉得裴留这样做并不出她所料。
裴留好歹是皇上宠爱的皇子,自幼也是万人捧着长大,身边不缺爱慕之人。
如她,曾经不也是苦苦追寻的一人?
她三番五次地拒绝裴留,情面丝毫未留,裴留这样骄傲的人,早该放手了。
虽是这般想,曲桃亦心中却隐隐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她挑眉道:“寻夏,二房,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小姐,并无,三小姐每日待在房里跟着绣娘学习,”寻夏说着抬头,轻轻扫了眼不远处,放低了声音:“至于王姨娘,也是安静的很。”
听罢,曲桃亦紧蹙的眉头微松,她抬头,渐渐高升的暖阳刺得她心里一晃。
一张俊颜忽现在眼前。
不知,符子平怎么样了?
官道上
“薛将军,弟兄们有些受不了了,您看看……”
“是呀,将军,兄弟们……”
薛诚恶狠狠地扫了抱怨的将士一眼,示意他们闭嘴,自己则抬头望向行军队伍最前边的身影。
那道身影,虽已急行八日,却丝毫未见疲色。
想到这里,薛诚有些发黑的脸上扬起笑容,眼底闪过敬意。
他在京城里听到过符子平的名声,不靠家里的扶持,硬生生自己去边关打拼三年,用命换了个年纪最小功绩最大的威远将军。
他之前尚有些疑虑,皇上派这么个小将军来领水师部去打海盗,到底有几分靠谱?
如今,这几日水路、旱路赶下来,他倒是真心佩服这个小将军。
一旦有空,威远将军便会找他探讨海上用兵之事,虚心请教,丝毫不见傲色。甚至提出的一些了解,比许多将领都要深刻,他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他双腿用力夹马,追了上去。
“威远将军?”
薛诚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符子平,面露不解。仔细一端详,扫见少年人大掌中紧握着的一对同心佩,恍然大悟。
薛诚憨厚的脸上浮现出打趣的笑意。
他低声咳了一声,笑得不怀好意,道:“威远将军,这玉佩嘛,还是当面送给人家姑娘比较好。”
“我怕她不肯接受,这……”符子平下意识开口,嗓子干哑,声音里夹杂着失魂落魄。
说了半句,符子平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张大嘴巴,瞪向身边之人。
留着到薛诚眼中的打趣,符子平飞速地将玉佩塞入怀里,不自然地撇过视线,扫过身后大汗淋漓的将士们,低咳几声,扬手道:“原地休息。”
薛诚翻身下马,看向一言不发快步走到一旁的符子平,老油条一般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愧疚。
他几步走了过去。
符子平见薛诚走过来,眼神微微闪烁,裂开的嘴唇一动,又阖上。
薛诚厚着脸皮,大饮一口随身携带的烈酒,余光瞥见符子平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大赞一声:“好酒!”
薛诚无所事事地饮了会儿酒,突然有了尿意,想要去不远处的草丛,身边的符子平伸手拦住了他。
“薛大哥,你,你刚刚说,当面送给,送给人家姑娘。可,可万一她不接受,怎么办?”符子平结结巴巴地说道,俊脸上爬上一道绯红。
大军面前面不改色的小将军,难得变了脸色。
薛诚低乐了一声,留意到身旁人眼中的热意,才正了色,慢悠悠地开口:“不当面送,姑娘怎会知道你的情意?”
“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被拒绝了又何妨?拒绝了,还不能守在姑娘身边吗?”薛诚话语一停,看向远处重叠的山脉,黄棕色的眸子有些暗淡。
初春,山间不知名的小花开了少许,红的,紫的,远远眺望过去,仿佛有位姑娘坐在那里,
“不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微风夹杂着山间的凉意袭来,卷走了薛诚嘴边的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