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江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赵泽天看着跪在前面的林锦程，龙颜震怒，但仍是压制着，低压的气息萦绕，反倒比他将怒火发出来还要可怕。

“回皇上，是六公主用刀戳穿了段四江的心脏。”

林锦程小心翼翼的回道。

“小六？”

那孩子惯来被她母妃纵容宠溺，不过在他面前的表现是乖巧听话的，没成想她竟然敢杀人，还跑到大理寺去杀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她一个小姑娘要杀人，你们拦不住吗？其他人不知，你能不知那段四江有多重要吗？”

怒气终是爆发，赵泽天拿起一旁的砚台，狠狠地砸在了林锦程的身上。

林锦程伏低了身子，连连告罪并详细复述了事情的经过。

“皇上恕罪，是臣失职，当时臣并没有在大理寺，六公主是去看望嘉宁县主的，谁知那段四江突然出声惹恼了六公主，六公主便提刀闯进去，一刀将他给杀了……”

赵泽天沉默了，与段四江打了那么多次的交道，斗了将近有二十年，他自然是了解的他的品性的，岂会无缘无故的招惹小六。

更何况他武功高强，别说是小六一个姑娘家，就是一个壮汉，也伤不着他分毫。

忽然，一个念头闯入他的脑中。

段四江是故意寻死的！

赵泽天的脸色很难看，他这一死，那秘密就永远无法得知了，还有那支强悍的修罗军，也终将湮灭在芸芸众生之中。

可他早不寻死，晚不寻死，为何非得现在死？

思忖了一番，赵泽天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刺激到了他，又或者是他的心愿已了，不必再苟活了。

难道是因为嘉宁县主那个小丫头？

不无可能！

绝不能放过任何的线索！

“把那小丫头召进宫来，朕要亲自审问她。”

很快，夏沐汐便被带到了赵泽天的面前。

“罪女见过皇上。”

在路上，夏沐汐就推断，皇上见她肯定是跟段四江的死有关，果然如她所料。

“小丫头，你可认识段四江？”

赵泽天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不那么具有压迫性，好让夏沐汐对他敞开心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可惜，他太急切了，让他故意做出来的温和也带着几分的凌厉在里面。

“就是被六公主杀的那个犯人吗？”

夏沐汐蹙了蹙眉。

“不错，就是他。”

听到这句话，赵泽天的脸色有些难看，哪怕知道段四江是故意激怒赵安蘅，好求一死，但他还是迁怒与她，若不是她嚣张跋扈惯了，就算段四江想死也死不成。

“也算是认识。”

听完后，夏沐汐又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认识便是认识，不认识便不认识，何为算认识？”

赵泽天的语气越发的焦灼，眼神也不再如刚才那般的温和，他能感觉到的，眼前这小丫头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即使这种冷静他长公主母子生死攸关之时，已经见识过一次。

“皇上，您想听实话吗？”

夏沐汐抬眸，看着赵泽天问道。

“但说无妨。”

不知不觉间，刚才还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已经微微抬起，赵泽天身子在下意识里已经开始往前倾，这是他内心着急渴望的表现。

看到他这微动作，夏沐汐便知那段四江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自己不能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否则就会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里。

“六公主拿了很多独特的东西来看望罪女，还要逼着罪女吃下去，罪女不从，六公主就让她的随从强制的给臣女喂下去……”

赵泽天浓眉越皱越深，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没一句是他想听的，忍耐力已经快要到了濒临爆发的界点。

“……就在这时候，皇上所说的段四江便开口说了很多罪女都听不下去的话，惹到了六公主，后来发生的事，想必林大人已经都说给皇上听了，罪女就不必再重复一遍了。

在这之前，罪女是没发现隔壁牢房有人的，所以只能算是认识了那么一下。”

这番话，表面上是回答刚才赵泽天的问题，可每一句都是在告赵安蘅的状。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静的只能听见他们几个人的呼吸，还有自己的心跳。

夏沐汐看着脸色渐渐冰冷的赵泽天，神情依然坦然镇定，反正牢房里看守犯人的狱卒都在外面，里面根本没人，她跟段四江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赵泽天睥睨着夏沐汐，眼中有了些许的震惊探究，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意外。

她以为这番话就能唬住他？还是太天真太稚嫩了，越是如此，越是让他知道，这小丫头跟段四江定然是有什么关系的。

现在不想说不要紧，他会让她开口的，要知道赵泽天为了让段四江说出那个秘密，还有交出修罗军的令牌，可是将他困了二十年之久。

“除了这些就没其他的了？”

赵泽天佯装信了夏沐汐这番话。

“回皇上，没有了。”

夏沐汐迎视着赵泽天的目光，故作淡定，其实内心慌得很，她明白自己刚才那些话骗不了他。

“既然如此的话，那朕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林大人，送嘉宁县主出宫。”

晦涩难懂的视线在夏沐汐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赵泽天才转向一旁的林锦程。

“遵旨。”

林锦程躬身领命。

“皇上，罪女告退。”

夏沐汐跟随着林锦程离开，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仍能感受到一道威凛的目光在审视着她。

昂首挺胸，步伐沉稳不乱，夏沐汐就这样走出了赵泽天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