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却很轻易的就撬开了他紧闭的唇。
不同于以往几次他清醒时的霸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温顺无害的绵羊,任由她一点点的将水渡进他的口中。
终于将水送过去后,安若松了口气,抬头准备再去准备一点。
猝不及防,就撞进了一双深邃阴郁的眸子之中。
——啊!
安若无声尖叫了声,往后跌坐在地。
反应过来,她又顿时惊喜不已的扑过去。
——陆时宴,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真的醒了!
安若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
“你……刚刚在做什么?”陆时宴紧盯着她,脑子里还回想着刚刚那一幕。
安若的水渡送的非常及时,只是没想到,他一醒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幕。
——你,你别误会。
安若生怕他又误会什么,赶紧红着脸解释。
——我只是,只是在给你喂水而已。
“喂水?”陆时宴沙哑着嗓子,咳嗽着要起来。
安若一见,立刻过去扶着他坐起。
陆时宴的视线凝聚在自己的断腿上,久久没有出声。
安若一见,立刻愧疚起来。
——陆时宴,这、这个,好像不见了。
陆时宴看了她一眼,“我是残了,不是瞎了。”
安若脸顿时涨红起来,怕他多想,她赶紧转移话题。
——陆时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开车撞我们?
“我们?”陆时宴冷嗤,“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们的目标,只是我而已。”
怎么回事?
呵……
无非就是一群想要他死的人罢了!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安若说了。
说起来,安若还是受他拖累。
陆时宴想到先前那惊险一幕,浑身气息立刻就降至冰点。
安若不禁一怔。
随即不由垂下眼。
陆时宴话说的难听,可另一重意思,她不可能不明白。
陆时宴这么说,是希望自己不要多想,对他感到抱歉吗?
可即便如此,要不是陆时宴为了找自己,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拦住吧。
这样一想,安若反而越发自责起来。
陆时宴看着安若这模样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丝心疼,却又想起她一而再的和萧穆然亲密的画面,心里越加烦躁起来。
下一刻,安若却突然蹲到他身前,强硬拽住了他的手站起来背着他往外走。
陆时宴脸色一沉,“安若,你做什么?!”
——陆时宴,这里没人,你受了伤,不能耽搁了,我们快点出去吧。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安若手忙脚乱的解释,然后继续背着他往前走。
陆时宴一震,随即忍不住讥讽出声,“安若,现在我都这番模样了,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彻底的摆脱我了,又何必这样假惺惺的说要带我出去?我给你个机会,放开我。”
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被一个惯来弱势的女人同情。
——不!我不要!
安若被陆时宴的话刺痛心脏,可还是神情坚毅的摇头,背着他往外走。
——陆时宴,不管你怎么讨厌我,误会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来,我也只要你活下来。只要你能活下来,哪怕一辈子留在你身边赎罪,我也甘愿。
陆时宴看着,一时间心底震动,眼眸暗缩,嘴唇噙动着,却再也开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颗坚硬冰冷且孤独的心,在安若的坚毅下,也不觉软化下来,好似涌进一股热流,暖烘烘的。
于是,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下去。
陆时宴身上的伤很多,哪怕安若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可她到底不是专业的,起到的效果很有限。
没多久,安若就觉得陆时宴的伤口重新溢出血来,甚至顺着他的身子留到了自己的身上。
——陆时宴,你再坚持坚持,不要睡着了,我们肯定能走出去的!
她咬着牙,不管不顾,脸色发白,密密麻麻的细汗布满全脸,仍然没有要放弃带着陆时宴一起离开的想法。
——啊!
突然,浑身虚浮无力的安若脚下不稳,她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陆时宴一起跌倒在地。
——陆时宴,陆时宴,你醒醒,你不要睡啊!你醒醒!
安若赶紧爬起来找到陆时宴,却见陆时宴往日那张英俊的脸此刻惨白无比,眼眸无神,顿时吓得哭了出来。
——你别怕,我会带你出去,我带你走,我们一起活下去。
她手忙脚乱的给陆时宴擦了擦脸上脏污痕迹,然后再次背着他朝前步履艰难的走去。
“咳咳……”陆时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次,看着还坚持不懈的女人,不觉苦笑了一声。
他勉强抬眼看了看四周苍茫的夜色。
没想到,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自己,临死前,居然是跟自己仇人的女r儿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望着安若惨白的侧脸,不禁低声喃喃,“安若,如果你不是安庆生的女儿,那该多好……”
或许,他们之间,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
可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话落,他眼睛闭下,重重的垂下脑袋,昏迷过去。
——陆时宴?陆时宴?!
正艰难走着的安若察觉到他无力垂下的脑袋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