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听潺夜里睡得很香甜,第二天醒来,有种睡饱了的懒倦,浑身懒洋洋的,不困,但是不想起来。
他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濯月,刹那间,几分惺忪懒散的目光和濯月漆黑沉静的眼眸对上。
似乎,他一直坐在这里,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他。
洛听潺愣了下,濯月很自然地移开目光,偏头从旁边拿了什么,递过来:“醒了?”
是一条热毛巾。
他去接,濯月避开他的手,将热毛巾按在他的眼睛上:“擦擦。”
视野黑下来,洛听潺手过去摁住热毛巾,感觉到濯月施加的力道撤走了。热毛巾暖烫柔软,眼睛热敷擦过一转,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失去视野后听觉就格外敏锐,耳边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似乎是濯月起身离开了床边。
松开热毛巾,哗啦一声响,视线下意识循着动静处望去。
濯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臂伸展,垂地的窗帘被拉开,刹那大片明亮的光倾泻进来,将房间里略显昏暗的环境一下照得透亮。
过于明亮的光线让洛听潺下意识眯了下眼睛,再次聚焦时,濯月已经转过身,正向他走来,大片大片的光聚集在他身后,散向四面八方,衬得他像是一个发光源。
男人脸上的神情却因为背光而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别出美丽精巧仿佛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一般的面部轮廓。
房间里很安静,洛听潺仿佛听到濯月走动间衣摆彼此摩挲的声音,长发轻轻晃动着。
像是神明走下神龛,朝他走来。
每一步都不疾不徐,那么优雅,又那么沉稳。
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又像是不假思索的选择。
直到男人在床边重新坐下来,俯身撩起他的一缕额发,在眉心印下一个轻吻:“早安。”
微凉柔软触感才叫他回神。
顿时一阵面红。
濯月一触即离,洛听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退开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洛听潺轻咳了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咳,早安。”
“我去洗漱。”
他掀开被子,踩上拖鞋,飞奔向洗漱间,嘭一声,门被合上,将男人彻底隔绝在门外。
双手撑在洗漱池两侧,镜子中印出他的模样,清雅俊秀的眉眼间拢着浅浅一层羞涩,两颊晕红,如泛桃花,琥珀色的眼眸因为惊讶微微睁大,潮润,像是泛了一层粼粼波光。
全然是一副热恋中的动情模样。
默默扭过脸,心说一大早就搞美颜暴击,也太犯规了……
旋开水龙头,水哗啦留下,洛听潺一连接了好几捧扑在脸上,才感觉脸上的烫度降了些。
洗漱完打开门出去,濯月正坐在桌子前摆弄插花,骨节分明而颀长的手指穿梭在或洁白或娇艳还沾着晨露的花枝间,映着窗外朝霞的橘红,美成一幅画。
洛听潺脚下一顿,再一次从心底发出惊叹。
无论何时何地,濯月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他想要拿起相机保留下来,每一帧都不想要错过。
男人似乎察觉到动静,摆弄花枝的动作停下,侧过头,目光注视着他:“好了么?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下去用餐吧。”
他起身过来牵住洛听潺的手,顺着阶梯往下:“昨晚有人给你发消息,我看不是太重要的事,就没叫你。”
洛听潺一愣,才想起来从醒来到现在都还没看过手机:“谁发的?是什么事啊?”
濯月:“没细看,似乎是你的朋友给你分享了什么。”
那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洛听潺想着,被拉着在桌前坐下。
是那种圆桌,饭菜已经摆好放在桌上。
轻微的碰撞声中,濯月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洛听潺心中斟酌几秒,放弃了掏出手机查看消息的想法。
两人都是食不语的习惯,安静而明媚的晨光中,他们用完了一顿早餐。
下人默不作声上来收拾了碗筷,洛听潺和濯月穿梭在庄园小道间,迎着晨光散步消食。
最近几天的记忆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洛听潺望了望朝霞散去碧蓝如洗的天空,暴雨初霁,烈阳攀上高空,空气中的热度已经在攀升,今天注定是明媚的一天。
可夏日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暴风雨说不定何时就会倏忽而至。
昨日惊险诡异的一幕仍旧历历在目,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或许应该和濯月分开一段时间。
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濯月说。
踯躅间,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洛听潺拿出来一看,是沈厘州的电话。
他怎么打电话来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
濯月和他同时停下脚步,洛听潺不知道自己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男人似乎察觉到这通电话对他的影响,转头看向他,纤浓眼睫轻轻像蝶翼一般轻轻眨动:“前面有个亭子,走累了么?过去歇会儿?我先过去探探路。”
“不用。”这么明显避嫌的说辞洛听潺哪里听不出来,伸手拉住提步要快走一步的男人,“我们一起。”
“沈叔叔。”他按下接听键,“什么事啊?”
沈厘州只说了很简短的一句话:“阿朝昨晚凌晨突然昏迷,现在都还没醒。”
洛听潺从他紧绷的语气明白他现在大概没有闲谈的心思,也猜出沈厘州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好,我马上过来一趟。”
沈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要当面细聊,洛听潺现在迫切地想要解决掉人偶娃娃这件事。
说起人偶娃娃……人偶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