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班上的同学都去冲食堂了。
学校食堂只有两个,一个北食堂一个南食堂,两者的菜差不多,都挺难以下咽,不过北食堂相对于后来新修的南食堂小太多太多。邬清祀所在的教学楼距离北食堂最近,所以每天一到饭点北食堂就跟菠萝包似的,人类似汁儿一样全往里钻。
还好最近老头送来方便面,邬清祀排不上队的时候就直接回寝室去。
今天回去的路上顺道去超市买点文具。
都说差生文具多,但邬清祀却不觉得。
每天写那么多字手都要掉了,买点好看的笔取悦取悦自己怎么了,怎么了?
不懂。
文具区那边旁边一个货架上就是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邬清祀一扭头便看见一双圆滚滚的鸡翅木筷。
以及,一双粉色的,屁股像女生护垫的儿童筷。
嗯哼?也是蛮奇怪的,在中学里卖儿童筷?
卖给教师子女吗?
本来这玩意属于一闪而过的,邬情祀却呆呆地站在筷子面前发了好久的呆。
犹豫两秒,一手拿上新出的橡皮擦一手拿上筷子去结账。
因为她突然想起那天在操场上偶遇秦宙吃面。
她记得,秦宙用的还是叉子,不是筷子。
是嫌吃法不正宗,还是不习惯用筷子?
算了,不管,先买一个。
给可爱的,每天都借她橡皮擦的同桌买一个。
邬清祀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怪兽,叫做吃皮兽。
专门吃橡皮擦的。
明明吧,她新买了两分钟的橡皮擦刚摆在桌上擦过两道,但还是能在2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每天都向某人借橡皮擦。
不过,某人却“过分计较”。
特别抠字眼。
比如昨天,她一如既往地向秦宙借橡皮。
秦宙抱着双臂,把脑袋歪在一边,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她。
而这男人本来就长了双勾人的杏眼,稍微眨一下都让人觉得是在放电。外加他前几天说了这么模棱两可的话,邬清祀这么敏感的人当然也“理所应当”地以为。
他有点喜欢她。
虽然很自恋。
但不妨碍大脑它就是爱胡思乱想。
结果她都贼拉在意形象地轻轻把鬓边碎发挽上耳背之后,故作姿态地搔首弄姿好一番后,某人才幽幽开口,“你每次都说借。”
“可橡皮擦,可以还吗?”
“……”
你们中意混血,都这么不会说话吗???
-=-=
很快在寝室里吃完东西,邬清祀赶回教室。这时整栋教学楼里都还没几个人,班级里地上大扫除的拖把印迹还非常清晰。
头顶的吊扇也像个小猪一样哼哼唧唧地转个不停。
教室里现在只来了房高。
房高是个很调皮但又心气又很高的一个小孩,虽说是找关系进来的但他最近比大部分人还努力。
大家去吃饭的间隙他都还在写数学。
不过因为忘记饿得有点精力不集中了,所以他还是注意到了邬清祀。
他扔下笔,吊儿郎当地往邬清祀那边喊了一声,“邬清祀?”
“你吃饭这么快?”
“没有。”邬清祀很老实地交代了,“吃的方便面。”
“方便面?”对于在学校这么严格的搜寻下邬清祀还能带进方便面来房高觉得很新奇,他起身坐到赵霜霜的位置上,背过来道,“你怎么带进来的?”
邬清祀想了想,“他跟着我进来的。”
“?”房高笑了起来,“你这方便面,跑得还挺快。”
“嗯,跑100米只要1秒。”
“操,那你明天也给我带一包呗。”房高说,“我好几天下午没吃饭了。”
邬清祀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上下翻飞的马尾像黑色的蝴蝶一样,在灿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蛊惑。
外加一张很二次元女主大大的眼睛和小圆脸,更似诱人犯罪的可恶水蜜桃。
房高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轻轻地揉下邬清祀的脑袋。
邬清祀却条件反射似的闪开,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还退得老远,椅子跟长了脚似的呼啦呼啦地就把她往后拽。
房高见状,尴尬地右手顺势向前,把额前的刘海往后梳了去。
他们都在假装无事发生。
班上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邬清祀照例在画自己今天下午的小日记。
秦宙不知道从哪儿回来,反正身上没食堂味儿肯定没去食堂。
他走了过来,径直拉开板凳后就插上耳机开始趴着睡觉。
他总有这种“午睡”的习惯。
而班上的大家也在积极讨论那天班会课上张元合说的黑板报的事儿。
布置黑板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小学时候大家非常热衷且爱好,只会画一朵花的也要上去凑凑热闹,可上了初中,高中,大家的兴趣依次减淡,反倒避之不及。
有几个想去画的,但因为怕画得太丑被嘲笑,所以便死活不去。
还有几个想上去写字的,一听要写的量又迟疑了,生怕自己的黑板字一上台面就变成鸡爪叉。
赵霜霜他们合了几个书法大佬准备一块弄,但现在还差个画画的一直没找着。
在尖刀班找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哎。”赵霜霜哀怨叹气,“你说我们班怎么一个会画画的都找不出来?昨天听说老李安排了个小东西陪我们画画,但是才一个啊!后天就要交了!这要画到猴年马月才画得完?”
“那人是谁?”
“不知道。”赵霜霜爆粗口,“晓得是哪个傻逼那么能干。”
“还主动找老李,呸。”
“……”
居然一个人拦下这么多活……要知道一班的黑板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来了个黑板报专家也不一定能利用好一天那么点点的时间画出来。
确实有点傻逼。
“人隔壁二班还全是会画画的找不出几个写字好的,我们班就书呆子多,画点画都不会,无语。”
“很难吗?”赵霜霜气愤地拍着邬清祀的画本,“画画很难吗?!”
“确实……不难。”
才怪。
画画难!难死了!
哼哼哼!
赵霜霜现在在气头上,一瞬间好多想说的话就跟决堤了似的拦都拦不住,因为前段时间于林加心情不好,导致他们这个四人寝的关系都非常紧张,赵霜霜是个暴脾气直性子,谁敢给她甩脸色就等于燃着火在油田蹦迪,准同归于尽把大家都炸了。
于林加像娇弱的小姑娘似的每天抱着宿舍里的座机哭,有时候哭久了忘记时间了,熄灯后也还在哭。
结果就导致赵霜霜经常接不到她妈妈的电话。
昨晚,赵霜霜实在忍不住,直接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找于林加算账。
“大家你能不能不哭了?”
“就你这样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我们选了你做班长不听你话你不把咱们整个班给淹了?”
“咋那么多汁啊?眼泪实在太多了我给你拿个盆,你哭里面节约用水循环利用成不?”
赵霜霜此言一出,于林加马上就停止了哭泣。
不过,今天也没再和寝室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话。
今天出寝室的时候还特意狠狠地把门一砸,砸得离门最近的邬清祀耳鸣。
哎,诸事不顺,这才刚开学半个多月,大家就处成这样。
往后3年还咋苟活?
邬清祀默默地听着赵霜霜抱怨,直到赵霜霜抱怨爽了,预备铃响了才转过身去。
某画也渐渐复苏。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神色有些朦胧,即便在这样一头乱糟糟的发型下脸还是藏不住地透出一股少年气。
嘴唇润泽得像泛着金色的艾比湖,如此波光粼粼。皮肤更是比牛奶还要过分透彻,一点点斑点,痘印都没有。
这让青春期饱受青春痘折磨的邬清祀有丶殇。
见他醒了,邬清祀便把准备好的,用纸巾裹好的筷子给他。
“喏。”邬清祀双手递上,“送给你。”
秦宙还有点木,眼神像猫一般格外慵懒涣散。
他没接过,只是撑着半边立体的脸,哑着声音闷闷地问:“这是什么?”
“吃饭用的家伙。”
“……那后面怎么还是连着的?”秦宙修长的手指耷在粉色的儿童筷尾,“像有两个小翅膀。”
“这是儿童筷,给刚刚学用筷子的人用的。”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嘲讽意味,邬清祀在说完后的下一秒立刻慌乱解释,“不过我可没有质疑你的智商哦。”
“我只是觉得你用这个……吃饭会更香一点。”
可这话刚一出口,邬清祀就又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这筷子怕不是老干妈成精给小岛元太舔过!还吃饭会更香点……
猪脑子……
要命。
不过,某画却无多言。
他掏出包里的木质餐盒,食指摁住前口轻轻一掰,盒子便弹开来。
抓着餐盒里银色的叉子,裹上废纸像投篮那般biu地一下扔进后面的垃圾桶里。
精准三分。
简直流川枫。
“谢谢。”某画把粉色儿童筷塞进餐盒里,饱满的苹果肌牵动好看的嘴角轻轻往上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以后会天天用的。”
“……”
他的眼睛会说话。
邬清祀对上他明媚的眼,立刻佯装淡定地把绯色的脸侧在一边,往右手方向挪了点。
她的心在不合时宜地砰砰跳。
或许是因为很少有人这样由衷地对她笑,或许是好久好久也没有人这样平等地对她,又或许是某人魅力太大,笑起来好看得太过犯规……以前她总以为“一笑倾城”,“褒姒一笑戏诸侯”这种词太过夸张,怎么可能美人一笑就能让胸怀天下的君王抛弃天下。可现在看来世界上又有多少是明君?多少是昏君?
往明君的路上,这样灿烂的笑容确实很容易让人沉沦,迷失。
“不过,我也有礼物送给你。”秦褒姒淡抿着唇,“我看你每天都在画画,所以帮你报名了黑板报。”
“还特地,只留给你一个人自由发挥哦。”
邬清祀惊呆了,她一脸“喵喵喵我在哪儿你丫不是在逗我吧”地紧盯着他看。
结果秦褒姒又幽幽地笑了起来。
“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
作者有话要说:邬幽王:我他妈???【/抱拳】
我就是那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