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身的女子,住在非亲非故的人家,容易惹人闲话,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商定了,李翠儿的身份就是路上救的孤女,算是带回来个丫头照顾李月荷,反正她那个爹有还不如没有,说孤女也不算乱说。
镇上的富户才用得起丫鬟,地主家里也有,不过在明家村李月荷算是头一份了,这消息放到外面去估摸着又得热闹一阵子。
丫鬟也不一定就是奴籍,也有不卖身的,李月荷特意说明了他们没有给李翠儿过奴籍,她心善,好好的姑娘家,不愿意就这么让人家入了奴籍。
王稻一听就乐开了花,时不时的悄悄戳他娘,王阿婆被他戳的受不住了,找了个理由喊他出去:“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稻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娘,您帮我跟月荷婶子问问。”
王阿婆:“问什么?”
王稻急了:“就问问。”
大概是他平日里要为医学奉献终生的话让人印象太深刻了,平日里相个亲都得逼着去,根本就想不到他能主动提起这件事,王阿婆压根儿就没朝着那个方向想,见儿子磨磨唧唧不说清楚,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让我问什么。”
王稻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说:“就问问月荷嫂子,愿不愿意让翠儿姑娘嫁我。”
王阿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别人家的儿子,好半天才说话:“你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占了我儿的身子?”
王稻受不住了,拉着她的胳膊开启小时候常用的撒娇大法:“哎呀娘,您就帮帮我呗。”
他这标志性的行为让王阿婆放下了心,随后打趣道:“没想到我儿居然也有动心的一日?”
王稻:“娘!”
这小儿子的婚事就是王阿婆的心病,如今见他开窍,哪能不答应:“好好好,娘替你问问,替你问问啊。”
王阿婆肯出马,王稻就放心了,想进去跟着听听,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只能在外面转磨,转着转着,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外面。
明海和宋乐天刚去别人家送完礼物,看见在来回踱步的王稻,顺口问:“这是怎么了?”
王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宋乐天:“侄媳妇儿,你家那个翠儿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宋乐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样的?”
明海倒是反应过来了,开口道:“她喜欢瘦的。”
从小胖到大的王稻受到了十万吨的打击,瞬间变成了被雷劈的样子:“必须瘦吗?微胖不行吗?”
明海还记着之前在自家大门口被他跳着脚教训的场面,带了几分坏心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觉得自己只算是微胖?”
王稻没什么信心:“算……是吧。”
说话间李月荷带着李翠儿出来了,王家人纷纷送了出来。
王稻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走远了,回头拉着王阿婆问:“娘,怎么样了?”
王阿婆拍拍儿子的手:“你还是为你的医学奉献终生吧。”
王稻愣在当场,喃喃道:“微胖真的就不行吗?”
王阿婆有些没听清:“什么微胖?”
王稻沮丧的回家:“没什么,晚饭我不吃了,好像不饿。”
王阿婆的确问了李月荷的意见,但是李月荷并不想做包办婚姻那一套,很尊重李翠儿的想法,便问了。
李翠儿红着脸表示,几位恩公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要一辈子侍奉李月荷,报答他们拉自己出火坑葬母亲的恩德。
王阿婆虽然遗憾,但是也被李翠儿知恩图报之举所感动,便没有再劝,谁知道因着她没说清楚,就让自家儿子把明海的话当了真。
宋乐天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传言明海带了二房回来,关系亲近了少不了多碎叨几句,他们送完了给亲近人家带的礼物,李翠儿的身份也算是解释清楚了。
那些与他家关系不好的自然还不知道,经过几道加工,传到明老爷子耳朵里,就已经变成二房挺着大肚子回来,宋乐天要被休弃了。
农家过日子不易,不到实在过不下去,鲜有会休妻的,得知明海要休妻,明家人可都乐开了花,他们认为李月荷不肯再受明家剥削、明海一回来便不肯认祖归宗孝顺长辈,都是因为娶了那个不省心的媳妇儿。
明家爱出头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从宋乐天那里吃过亏,尤其是明翠花,闹没少闹,亏也没少吃,知道宋乐天要被休了,全家上下欢欣鼓舞,恨不得直接请个舞狮队来村子里热闹一番。
第二日一清早,明翠花就带着老大家的孩子明宝柱去了明海家里,拿着长辈的款儿要进门。
李月荷并不欲大早上起来就与他们起冲突,便让进了屋里喝茶。
李翠儿手脚勤快,起的早早地忙上忙下的,一刻都没闲着。
明翠花倒是不高兴了,她并不是真心疼明海,当然也不盼着他好,见他娶个听话又勤快的二房,眼里是满满的嫉妒,说话也带上了几分酸气:“我们大海还真是好福气呢。”
话是好话,但是带上她的语气多少有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感觉,李月荷没听懂她的意思,但是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话,皱了一下眉头没接茬。
李翠儿上了茶就打算出去忙别的,被明翠花拦住了:“多大了?”
李翠儿看了一眼李月荷回答:“十八。”
“呦。”明翠花有些嫌弃:“年纪大了些,不过这长得还怪嫩的呢。”
这话这语气让李翠儿极为不舒服,回来的路上宋乐天也反复交代了,明家人不用给面子,该骂就骂,该动手就动手,她性子软,不好意思动手,只是没搭理人,转身就走了。
李月荷不乐意了:“姑姐若是没事就请回吧,我家不欢迎你。”
明翠花哼了一声:“哎呦,硬气了啊,真以为儿子回来了就能任性妄为了?你别忘了,大海他可是姓明。”
李月荷现在可比以前硬气多了:“他不管姓什么,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必然也是向着我的。”
宋乐天不喜欢起早,昨日舟车劳顿更是不愿意起了,房门紧闭,外面李翠儿忙上忙下,这放在明翠花眼里,就是二房登堂入室,大房心中难过,不愿意出门,这么一想的话,明翠花的心里又好受了些。
在明翠花心里,那个新来的二房一看就是个好拿捏的,那人肚子争气,生下子嗣,那肯定把宋乐天压制的死死的,只要把这个人拿捏在手里,男人都注重子嗣,到时候让她吹吹耳边风,姓宋的那个贱人和李月荷还不都得靠边站?
明翠花越想心里越美,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翠儿在外面偷看了一眼,心说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就差被人骂到脸上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明翠花起身:“李月荷,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李月荷没搭理她,她说完就自顾自的就走了,明宝柱就是个傻的,从一进屋就对着李翠儿流口水,半句话没帮上忙,走的时候还是被明翠花拧着耳朵拽走的。
李月荷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会过的有多艰难,尤其是长得还算不错的,即便是自己会尽全力保着她,也难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犹豫再三,还是劝说明海把人送回城里,妥善安排好。
明海把人带回来就是为了陪伴母亲的,自然是不大愿意的,但是母亲的顾虑也不是全无道理,一时间倒是没有了办法。
宋乐天想着以现在和鲜果居的交情,若是把人送回城,请刘掌柜帮忙在鲜果居安排个差事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就算有了靠山,回头李月荷这里,找个有些年纪的婆子照料,应该稳妥许多。
这个安排实际上算是比较好的,李翠儿面皮薄,遇上事情倒不如经事多的婆子能立得住,但是得小心李大富,虽说现在因闹公差被关了起来,但是万一赶上个什么狗屎运的就放出来了,而且其实也关不了多久。
虽说刘掌柜护里李翠儿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架不住被蝗虫缠上会烦不胜烦。
这么一想,貌似怎么样都不好,于是还是想听听李翠儿的想法。
李翠儿一听要把她送回去,死活不愿意,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发誓一定把胆子练起来,绝不会让李月荷受了欺负。
眼见她这样,宋乐天难免心软了起来,看向明海:“不如你教她练武?会些功夫多多少少也能硬气些。”
明海皱起眉头,学功夫哪里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更何况自己来教授也不大好:“你容我想想。”
第二日,他带了一个人过来,说是要教授李翠儿功夫。
宋乐天扶了一下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镜框,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大跌眼镜:“你让小王叔教她功夫?”
王稻得意的说:“你可别小看我,虽说我并不会功夫,但是大海的功夫是我教的。”
宋乐天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新大陆:“你不会功夫怎么教的海哥?我不信。”
王稻:“你还真别不信,不然你问问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