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云收的原因,齐欣的计划中多了一个学做蛋挞的安排。她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但电视上有句话说得好,时间就像牙膏挤挤还是有的,她准备挤点出来,她把这个点定在某个A大放假的周末。
于是在某周末,她陪季驰晨跑了一个小时,在上午的时候直接去了陈雪峰家,准备下午就去蛋糕店找唐云收。
她不是一个人,先不说形影不离的齐集,还有一直跟着的严明景,昊右右和郑畅也想跟着,可不方便去陈雪峰那里,所以他们约好在蛋糕店见面,晚上一起去健身。
计划是这个计划,安排是这个安排,齐欣却又一次明白,计划赶不上变化,安排得再好也不见得都能实施。
她的手受伤了,先是被切了一刀,然后被烫了一下。
这些日子陈雪峰教的都是一些简单凉菜,今天齐欣想学土豆肉丝,她发现齐集喜欢吃土豆。他从来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特别是她给的,可一旦出现土豆,他总会主动多吃几口,加肉丝,是因为她喜欢吃肉。
热菜可比凉菜复杂,至少对齐欣来说复杂,因为在凉菜上她只负责动刀,是的,说是学做菜,其实她一直在练刀功。她已经从连黄瓜块都切不均匀进化到能将胡萝卜变成丝,虽说动作慢,也算是一种进步。
土豆肉丝不但需要刀功,还需要掌握火候,自认为进步了的齐欣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一下新难度。她的要求,陈雪峰自然不会拒绝,何况她坚定的眼神不像是能随便拒绝掉的。
准备工作仍是大家一起完成,这个大家包括齐集,不包括严明景,严明景只负责试吃和作画。
齐欣被菜青虫吓一跳的样子;
齐欣被菜掉盆里溅一身水的样子;
齐欣黑色湿发粘在白皙脸蛋上的样子;
齐欣湿发被齐集轻轻移开露出两朵红晕的样子;
齐欣在陈雪峰好笑和齐集皱眉下丢脸低头的样子;
他没空没心思去帮忙。
齐集原来也没去帮忙,齐欣给他安排的工作是看电视、吃水果。可他看着开放厨房里和她一起系着围裙的陈雪峰,不想只在一旁看着。齐集的要求,齐欣自然不会拒绝。
洗完菜,齐集没有回到沙发上,他和严明景一样坐在厨房里,不过一个坐得高好方便观察齐欣每一个细微动作,一个坐得很近好感受齐欣每一次心跳的细微差别。
齐欣就在几人的围观下一次又一次的进步着,这次同样在大家的视线中切起了土豆。
陈雪峰站在她左边时不时指导两句,见她有模有样的,没有一直守着,他需要去准备别的,不可能让客人和齐欣只吃土豆肉丝或者凉菜。
齐欣注意力一直在菜刀上,没去关注其它。她一刀一片地慢慢切着,一颗完整的土豆慢慢变成叠在一起的薄片,手指并拢拱按着倾斜整齐的土豆片又抬起了刀,手腕一压,菜刀干脆下落,一时厨房再次响起有节奏的切菜声。
嚓,是菜刀切着土豆的声音。
笃,是菜刀切到菜板的声音。
嚓笃,嚓笃,是菜刀有条不紊的规矩声音。
嚓嚓笃,嚓嚓嚓笃……这是菜刀不想规矩开始加速的声音。
齐欣开始加速,作为新手她一直都是谨慎的,也一直没有出过意外,反而成了半个老手的现在,心开始飘了。她偷瞄了右边的齐集一眼,想学陈雪峰的样子在他面前炫耀一下。
手起刀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菜刀依然有切在菜板上,但加快的速度让它落在菜板上的力道变小,笃声渐渐被快速的嚓嚓声掩盖。
前面提过,她的手被切了一刀,就是在这里这时被切的。她那不同平日的切菜声引起了陈雪峰的注意,正要开口提醒,齐欣啊的一声削掉自己半块指甲盖,左手食指跟着切掉一层肉,血一下涌了出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被切伤的瞬间她还未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好像有点不对,随着痛感跟在鲜血后面延迟上线时,她才知道了厉害。眼泪被一阵一阵的疼痛逼得一颗一颗地掉,她一吸一吸地不想哭,可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她控制不住嘤了半声,无助惊慌地望向齐集。
齐集在陈雪峰之前捏住她的食指,他也是慌的,头一低就想含住滴血的指头,慢一步的陈雪峰急忙阻止,“不要。”同时抢上前压住齐欣手指根部两侧的血管。
齐集莫名不喜欢陈雪峰靠近齐欣,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立马改捏为托让出一些位置,另一手抱住齐欣的肩,把她搂进怀里。
齐欣顺势把脸靠在他的胸口,吸着鼻子道,“集哥哥,我痛!” 经过最初的慌乱,这点痛,她倒是能忍住,可在齐集的气息包围下就是想哭诉。
齐集一听,抱着她肩的手紧了紧,随即松开来回抚着,头一偏吻住她的头发,“没事,有我在,很快就好了。”他嘴里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
不知道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陈雪峰的动作起了作用,齐欣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出血在减缓,她不怎么痛了。
陈雪峰也觉得有两分惊奇,止血这么快?不过这是好事。他让齐集接过继续压着,“我去拿医药箱。”
医药箱在客厅,陈雪峰作为医生,职业习惯地专业备了各种常用药品。急速一个来回后,将比普通人家里大很多的医药箱打开,从中拿出碘伏,这时齐欣不再流血。
“忍一忍,会有一点痛。”他说,随即将一瓶药水倒了上去。
的确变痛了,就像蚊子咬了的地方再次被蚊子咬一口,齐欣都不好意思哭了,可她的手指看着很惨。鲜血的红被碘伏的黄冲散大半,染得食指又红又黄,圆润的指甲盖少了一块,上面血肉模糊的更红更黄,看着有点恶心。
她右手一动抱住齐集的腰,把脸彻底埋进他的怀里。
这一行为被陈雪峰理解成了忍痛,他忍着心疼把她的伤口反复冲洗了几次。虽说流了血,其实伤得不算严重,消了毒,也就没事了,接下来会慢慢长好的。
“十天,不,我看可能一个星期就能好很多。这期间伤口不要沾水,每天早晚消消毒。”陈雪峰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叮嘱齐欣。
齐欣闻言从齐集怀里后撤出一点空间,抱着他的右手跟着移动,改搭在他腰间,左手一收,脑袋一低,抵着他略感恶心地看自己的食指,“好丑!”
说完头一抬,食指一抬,“集哥哥,你看,好丑!”
她刚才的抱腰举动同样被齐集理解成了痛,尽管觉得不应该,但一直抚着她的肩吻着她的头发。现在她带着泪痕撇着嘴盯着他说丑,他伸手擦干她的脸,然后小心地虚捧着她的手,把吻落在她的食指上,避开受伤的地方,不顾碘伏和血腥,轻轻印了一下。
“不会,很快就能好。”
这不仅仅是一句安慰的话,和前面那句‘很快就好了’一样,他用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在实行着,一切本能地尽最大努力在实行。
齐欣的伤口在不知不觉中进一步愈合,她没有察觉,或者说没有去察觉,她感到的是一片柔软,集哥哥的唇还是那么软。她猛得收回被碰触的食指,头又一埋,双手一抱,整个人缩回齐集怀里,左食指翘得高高的。
不明真相的齐集一慌,“我弄痛你了?”某些似有似无的东西随着两人相贴的地方再次钻进她的体内,集中到她的心脏。
“没有,”齐欣狂摆脑袋,额头附近的头发蹭得乱乱的,像一只猫炸了毛。
齐集不知真假,只能紧紧抱着她,嘴唇碰着她的头发。陈雪峰放好医药箱回来见他们抱在一起,皱起眉咳了咳。惊得齐欣想起不能这么亲密,加上本就羞涩,一下从齐集怀里退开,低着头乖乖背着手。
陈雪峰无奈地叹了口气,“去沙发上休息吧,齐集拿湿毛巾帮欣欣把手清理清理,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他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重话。
齐欣听话地低头离开,齐集也找湿毛巾去了。两人走后,陈雪峰收拾起厨房,地上的血,水槽里的碘伏。收拾好后他继续备菜,不管怎样,饭总得吃。他把那些染血的土豆丝扔掉,拿出新的土豆处理起来。
另一边,齐欣的手被齐集轻柔仔细地擦拭着,她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把那点别扭一点点抛开,等手基本恢复干净,她跟着恢复过来。集哥哥低着头垂着眼时的睫毛好长呀!
她和长睫毛的集哥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只有左手被齐集的右手托着。可看着看着,她无聊了,主要是惦记她的土豆肉丝,正好陈雪峰要炒这道菜了,她想去观摩观摩。
她要去,齐集自然会陪着,两人回到厨房。陈雪峰抽空扫了他们一眼,知道齐欣的心思,边往锅里倒着油边讲解一些要点,“如何选材腌味前面讲过,现在要注意的是火候,一定要用旺火……”
齐欣一一记在心里,在一阵菜下锅时的滋,锅铲炒菜时的铛,最后盛菜时敲击锅时的当当下,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土豆肉丝完美地呈现在眼前。
齐欣默默咽着口水就要伸手去端,这些日子她都是这么做的,可今天她成了半个病号,陈雪峰手一挡,“不用,我自己来,厨房是很危险的,去桌子上等着。”
厨房的确危险,齐欣看了看自己少了半块指甲盖的手指,心想。她没有去餐桌上等着,手指看着惨,其实已经不觉疼痛了,她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只等着吃,“我右手没有受伤。”
齐欣受的伤不重,如果独自一个人在家里,除了不能碰水,那是该干嘛还得干嘛的,但现在不会有人愿意让她去做事。齐集越过她上前接过盘子,用行动劝阻齐欣,这些日子,他也是这么做的,陪齐欣洗菜,陪齐欣传菜。
这下齐欣没法了,只好站在厨房,准备到时候一起去餐厅。
传菜有齐集帮忙,陈雪峰便去盛一直用砂锅煲着的汤,他关掉火,拿湿帕子包着锅盖把手将盖子打开。厨房是很危险的,哪怕是作为老手的陈雪峰也难免遇到危险。
不知是大意,还是意外,盖子揭开时,瞬间的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视线受阻,他手一提下意识遮挡更多雾气,小臂自然向前一靠,眼看就要贴近锅体。
这一幕正好被齐欣看见,为了方便齐集传菜,她向灶台的方向移了移,做好的菜都放在中间的操作台上,离得很近的她来不及思考,直接伸出右手拦住,“小心!”
然后她的手背烫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厨房很危险,
比如我在就同一天切到手指,烫到手臂。
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