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的手颤了一下。

林墨轻瞥了她一眼，“或是查查近期可有人透露了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也许有线索。”

李嬷嬷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皇后娘娘冷眼看向她，挥了挥手，让随侍一旁的几个宫女退下，然后问道，“李嬷嬷，素日里你与母后最为亲厚，你可知母后的生辰八字？”

李嬷嬷立刻跪下，额间汗如雨下，“不，老奴并不知晓。宫中贵人的生辰八字是重密，老奴如何能知晓？”

皇后又问，“母后近年来与她的母家可有联系？”

李嬷嬷摇头，“不曾。二十年前太后娘娘与娘家断绝来往后，便……便不再有联系了。”

林墨问，“敢问太后娘娘的母族是……？”

皇后看一眼李嬷嬷，温声说道，“一门文武双全的李太傅家。”

林墨吃了一惊，但是她还是觉得奇怪，李家那样的灾祸，太后不可能只是昏迷不醒。

皇后两下联想，立刻就明白了，沉下脸说，“如今京中还有哪家遭了大祸？只有李家！李嬷嬷，你家中几代都是李家的家生子，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你还不从实招来？！”

李嬷嬷吓得脸色惨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那人只说太后娘娘大富大贵，定会平安无事的，而且只是一个转移中介而已，灾祸并不会落在她身上……”

“原来是转灾，而不是挡灾。”林墨恍然大悟。

李家的重罪，抄家灭族也不为过，便是太后再尊贵，以一已之力也无法扛下所有因果。以太后尊贵之体为中介将灾祸转移，就不知真正承受灾祸的是哪家？

皇后大怒，“果然是你这个背主的老奴！母后待你如姑姐，你竟然置她的安危不顾！”

李嬷嬷全身颤抖地打摆子，“不不，不，不是的，太后是老奴的命，老奴怎会不顾及她的安危？若是如此，老奴又怎会急着请林姑娘进宫替太后她老人家诊治？”

林墨悠然地说，“那是你以为我医术超群，看不出她身上的怪异。你想让我快速治好了太后，才能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可是李嬷嬷，你想过没有，太后的命格被人借去挡灾，若是不解除，她的病只会越来越重。”

李嬷嬷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皇后怒问，“还不快快招来？！那人是谁？藏在何处？做了什么？！”

李嬷嬷泪水连连，摇头道，“不，老奴不能说……”

皇后大怒，“还不说？！”

李嬷嬷忽然爬到林墨脚边，带了一丝希望问，“林姑娘，太后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林墨摇头，“一个人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能活过几天？那人能用太后的一条命来换李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已经很是厉害了。”

李嬷嬷绝望地瘫坐在地。

皇后忽然说，“本宫知道你为何如此做了。太后虽然与李家断绝了往来，你却没有。你有两个儿子还在李家，如今只怕孙子也有了吧？你是怕李家被抄家灭族，两个儿子一家老小也要遭殃是不是？”

李嬷嬷脸上满是绝望，“不，不……”

林墨冷笑，“你以为，你出卖了太后，就算李家在这次大难中逃脱，那个怂恿你的人会让知晓了这个大秘密的你继续活着？会让你的儿子一家老小活着？”

李嬷嬷浑身一震。

皇后说，“李家的大案虽尚在审理中，但皇上一向仁慈，诛灭九族之事必不允准。你儿子及家人未必会获罪致死。”

李嬷嬷神色有了一丝动摇，可是眼尾扫到有小宫女悄悄拿了笔墨想要记录什么时，突然警醒，想起那日那人对她说的话——你的两个儿子识得几个字，在青州那边做了不少得力之事，若青州之事定了案，你觉得他们能脱罪？

她忽然就坚定起来，摇头，“老奴不知，真的不知！”

皇后大怒，“来人！把她拖下去，拖到慎刑司，好好问话！”

立刻有太监进来将她拖了下去。

林墨轻叹一口气。

皇后上前，“好孩子，难为你这样关心母后。李家之事，本宫会派人去查。本宫想知道，母后可有多少时间能等？”

“正如方才民女所说，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精心照料的话……”林墨说，“最多十天半个月吧。”

皇后倒吸一口气，吩咐游尚宫，“游尚宫，立刻派人去查查李家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何人在主事？务必要找到最关键的那个人！还有，再查查最近京中可有十分遭罪的人家？”

游尚宫应是而去。

林墨福了福身告辞了，“时候也不早了，民女再不回去，只怕宫门都要下钥了。”

皇后有心想留林墨说说话，又考虑到时间的确不早了，又没有用晚膳，倒也不好再留，便喊来思归，“林姑娘既是慈安宫接进来的，自然由慈安宫送回，你安排一下吧。”

思归应“是”，领着林墨出了宫门。

皇后看着林墨的背影，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排好事宜的游尚宫进来听这一声叹息，问，“皇后娘娘，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您这是叹什么气？”

皇后说，“这林三姑娘好是好，人品也好，相貌更好，只是……”

她半晌没再说话。

游尚宫却明白了，“只是她这样大本事的人，却不适合做东宫的女主人。”

太子妃就是有可能日后母仪天下之人，这样的本事在身，皇宫怎么能容得下？

不说太子和皇后自己，就是娶进宫来，皇上、太后，还有其他的嫔妃就不会有危机感吗？

宫中最不凡缺乏的就是猜忌，多疑，嫉妒和阴狠。

怡嫔这样的觉醒者蜇伏在宫中，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就总也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哪天她会暴起做些什么常人难以做到的事。

……

林墨再次回到墨清院时已经快戊时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紫莎赶紧准备了吃食过来。林墨用了膳，又沐身更衣，才睡下。

楚瑜瑾得到消息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还是齐青木下了值过来打听林墨的事情，他才得知发生了慈安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