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算取了大少夫人的性命,不过是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而已。
所以,林墨若是做了,也不算伤天害理,不必承受因果。更何况,这祁晴和贾澜的恩怨,要仔细论起来,也与她有一定关联。
真正是好主意。
可是她这么一思索,祁晴反倒急了,“太子妃,民女只是记挂着女儿。太子妃若是生养过,便可体会民女牵挂女儿之心。民女斗胆一问,太子妃可能体会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爱?”
林墨:……
“怎的扯上太子了?”她问。
祁晴又磕了一个头告罪,“还请太子妃原谅民女的大不敬之罪。民女只是打个比方,太子殿下能一掷千金买太子妃一笑,不远千里到南越寻回太子妃,又十里红妆盛大迎娶。这些日子,听闻他还推拒了许多重臣贵女。民女虽然见识浅薄,但即便是小户人家,无后也是七出之条。更何况一国储君?太子殿下待娘娘您如此情深意重,民女待女儿之心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民女只盼能再陪伴女儿几年,待她长大成人嫁作人妇,民女死也便冥目了。”
林墨:……
太子情深意重么?她觉得这个灵魂拷问她无法回答。在世人眼中,这就是爱吗?
她疑惑地问,“男女之爱,和父母之爱,岂能相提并论?”
祁晴答道,“自是不可比,但无论是何种爱,都是心甘情愿的付出。民女只是打个比方,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子妃见谅。”
林墨便把这个问题抛开,思索了一下她方才的请求,赞道,“你果真是个心思玲珑的,没有什么比你方才说的更好的办法了。”
祁晴惊喜地抬起眸子,“太子妃您这是答应了?”
“嗯。”林墨点头,“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若是此番本妃送你入轮回,你还可转世。可你若执意留在现世,待大少夫人这具身子寿终正寝,你可就再也入不了轮回,魂魄便也烟消云散了。”
祁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民女愿意!”
果然是为母则刚。
“那便事不宜迟吧。”林墨朝外走去。
祁晴犹豫地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女儿,这里离不得人啊。
林墨见状,指尖一弹,一个护持罩便笼在了欣姐儿身上,“我将她先护持着,半个时辰内无人可接近她。时辰到了这护持罩自然解除。”
祁晴感激地又道了谢,随后便也跟上去,径直往主院方向走。
才到门口,另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出来,见到祁晴眉开眼笑,“春桃!正巧,方才大少夫人吩咐我去接替你看顾小姐。你便去浆洗房当值吧!”
祁晴脸色一变,磕磕巴巴地说道,“好婶子,你且再等等,奴婢有些许小事正要向大少夫人禀报。”
那婆子犹豫道,“大少夫人方才已经……”
祁晴连忙摸了摸身上,摸出一个荷包,塞进她手心里,“好婶子,就只需片刻功夫,你且等我出来,我这便去同大少夫人说。”
婆子这才眉开眼笑点了头,“那你快着些,我就在此处候着。”
“哎哎,多谢婶子。”祁晴眼眶发红。
女儿的性命在此一举了,她看了看隐身着的林墨,坚定地朝里走去。
拐进了里屋,还没到卧房门外就被旁边的婆子拦住了,可今日的祁晴分外英勇,直接两个巴掌摔过去,又将她踹倒,直接闯了进去。
林墨啧啧赞叹。
一连踢翻了几个丫环婆子,祁晴终于到了大少夫人面前。
大少夫人花容失色,“大胆春桃!你要做什么?!”
祁晴此时也不隐瞒身份了,“吕氏!你多番害我也便罢了,此番却连欣姐儿都不放过!你这个蛇蝎妇人!”
吕氏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你你你,你是……”
祁晴哼哼几声,“你伙同贾澜,将我诱到那尼庵里杀死,就没想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吕氏“啊——”地一声惊叫,两眼一翻,竟吓得晕过去了。
林墨又是赞叹一声,“厉害啊!”
干脆果决。
祁晴便恭敬说道,“还请太子妃出手相助。”
林墨点点头,伸出双手结了一个法印,迅速将祁晴的魂魄转移到了吕氏身上,又结印,令她的魂魄禁锢在其中。
春桃的身体立刻就瘫倒在地上。
下一刻,吕氏(祁晴)睁开眼睛,先是跪地朝林墨磕头,“谢过太子妃大恩!”
林墨摆摆手,“不必理会本妃。”
她且想看看,这祁晴用了吕氏的身体,会做些什么。
祁晴便理了理衣裳,坐在椅子上,唤了一声,“来人!”
有两个丫环进来,“大少夫人!”
祁晴淡淡看她们一眼,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春桃说道,“让人将她抬出去,告诉赵妈,欣姐儿那边,她不用过去了。”
“是。”丫环们应下,一人跑出去转告赵妈,一人去唤了几个婆子进来,将春桃抬了出去。
祁晴又想了想,叫了贴身婢女,“去将欣姐儿抱到我房里来,春桃疯了,欣姐儿无人照看也不成。”
婢女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是主子的命令也不敢违背,只得答道,“是,大少夫人。”
祁晴捂着心口砰砰直跳。
果然还是嫡母的身份好用。
林墨见她都安排好了,便知二人应当安全无虞了,于是朝她点点头,便出了院子。
祁晴自是谢了又谢。
谁知,进来时有祁晴引路,出去时,林墨却没了方向。
只得到处乱飘,好在她是隐去身形,否则大白天的,定会吓坏了一府中众人。
也不知飘到了哪处院子,耳中传来悠扬的声音。
那声音似笛非笛,似箫非箫,而且听在她耳里,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林墨心下一动,朝着声音来源处飘去。
穿过山路十八弯,啊呸,是穿过雕栏画柱十八弯,到了一处竹影崇崇包围下的小亭子,便见有两个人影一坐一立。
立着的那人在吹着手中一个小东西。
正是那东西发出的悠扬的清亮哨声。
还有一个女声和着曲儿在唱大戏:“……初结缡愁衣食难全、凄凉贫境奔走西东,患难共渡恩情难还、舍弃性命重义轻生。虽说是着青鸣,千秋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