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木给予了深切的同情。

那小官员奋笔疾书，也是一脸同情。

林瀚细细诉说，齐青木亦十分有经验，抓住几个细节追问到底，果然发现，那女子时常在套他的话，朝中一些官员的习惯、性情，都在他有意无意间的对话中被泄露了出去。

越说到后面，林瀚越是冒冷汗。

又想起那个一进门就能看到挂在檐下飘荡着的可爱的人偶。

林瀚将它描述得愈发细致了起来，“每次都能见到那个很可爱的人偶，像是发光一般，令我心情愉悦。”

只是万万没想到，它虽然不是巫蛊之术，却同样是个巫术之物。

齐青木立刻想起来，这人偶还在太子妃手里？

于是他递过一张纸，又拿过笔墨，“可否请林兄将这人偶画出来？”

林瀚接过纸笔，略一思索，便细细画起来。

片刻后，他递给了齐青木。

齐青木大赞，“林兄不仅满腹经伦，笔墨丹青也十分了得。”

这个人偶画得惟妙惟肖。

林瀚苦笑一声，“便是学富五车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识人不明、被人愚弄于股掌之间的下场？”

墨清院里的林墨，正通过灵鹤的眼睛看到这一切，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难得这个呆子，也有醒悟的时候。”

那边齐青木看着林瀚有些一言难尽。

突然又有个小狱卒过来禀告，“禀大人，外头又有一个男子，说是听闻平安里三号的那位姑娘被带到大理寺来了，要来给她作保的。”

林瀚闭了闭眼。

齐青木更加一言难尽，解释了一句，“我们放出阿萌姑娘被请到大理寺协助调查的消息，当然并未透露她的名字，只说了她是平安里三号居住的姑娘，也算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天，便有两位男子前来。”

他想了想，指着一旁的屏风道，“不如，请林大人移步这里边？”

林瀚强压下心头的五味杂陈，点头，起身到那屏风后面。

齐青木这才朝小狱卒一挥手，“请吧。”

小狱卒连忙躬身出去，片刻后带进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男子。

齐青木一见，站起来一拱手，“原来是曹左丞相的三公子，失敬失敬。”

曹三公子也连忙拱手，“不敢不敢，齐大人在上，小生有礼了。”

齐青木一指方才林瀚坐的椅子，“曹三公子，快请坐。”

曹三公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不瞒齐大人，小生是为了阿芒姑娘来的。不知她所犯何事？竟被请到了大理寺？”

“原来她叫阿芒？”齐青木笑笑，“她与我们正在追查的一件楼兰内奸的案子有关。”

曹三公子大吃一惊，“什么？！楼兰内奸？不可能的，阿芒姑娘是地地道道的大周人，怎么可能是楼兰人？”

齐青木还是笑，“曹三公子为何说她是地地道道的大周人？”

曹三公子说，“阿萌姑娘腹中有诗书，一些经史典籍精通无比，怎么可能是楼兰人呢？”

齐青木道，“她是不是还说，她祖籍陬邑，与孔圣人同籍？”

曹三公子点头，“是，她还说是家中遇灾，投亲而来，不料京都城内的亲人亦不知所踪。”

齐青木道，“这说辞，你已经是第三人如此说了。只不过，前面的那两位，只说这姑娘另有名字，一叫柔儿，一叫阿萌。而且……”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色有些青白的曹三公子，“而且，前面两人，都说这位阿萌或柔儿姑娘，怀了他们的孩子。”

曹三公子大惊，“什么？！这不可能！”

齐青木继续笑道，“本官可以让人带你进去看看她，只不过……她同你说了什么，还望曹三公子能如实相告。”

曹三公子面色更加苍白了，点头，“若真是楼兰内奸，不敢有瞒。”

于是齐青木示意一旁的小狱卒带了曹三公子进去。

林瀚没动，他几乎能想象到，那阿萌想必对着曹三公子又是同一番说词。

不到一炷香时间，曹三公子捂着胸口，回到了正堂，在方才的椅子上坐下。

他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齐青木赶紧命人倒一杯热茶给他下肚，这才顺了气。

曹三公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只是有些虚弱但坚定地说，“她确实是我的阿芒，她绝不可能是楼兰内奸。”

语气坚决，斩钉截铁。

齐青木惊愕。

林瀚也惊愕，复又明白了，这曹三公子只怕同他之前一样，中了那人偶的巫术，对阿芒的话坚信不疑。

他有些心焦。

曹三公子又道，“还有关于孩子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还望大人莫要相信传言，以讹传讹，于这姑娘闺名有损。”

林瀚在屏风后，暗叹这女子手段了得，几句话竟能将这几个男子哄得团团转。

曹三公子又道，“还请齐大人开恩，我可替她作保，接她出狱。”

齐青木沉沉叹一口气，正要摇头拒绝，突然看到方才林瀚画出的那幅人偶画上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福至心灵，将那人偶画递到了曹三公子面前，“曹三公子，你可认得此物？”

曹三公子接过来，盯着那纸上画着的人偶。

林墨方才已经通过灵鹤的眼睛，知道齐青木设下这个请君入瓮的局引入的男子面上中的幻术未解，便捏出了袖里藏着的人偶。

人偶一出来便哇哇大叫，“憋死本宝宝了。你这个没见识的人类……”

林墨也懒得与它废话，将它面对那灵鹤传来的画面，捏住它的脖颈，“那桌上的纸片上有你的画像，你用眼睛与它传神。你别说你不会，本妃知道你能行。”

人偶“哇哇”两声，再感觉到林墨捏住它后脖颈的力道加重了两分后，乖乖地不说话了。

于是在齐青木朝这张纸片看过来的时候，人偶用力眨了眨眼睛。

随后，在曹三公子拿起纸片盯着人偶的时候，林墨捏住人偶后脖颈的手指动了动，低声喝道，“解开他的神识！”

人偶娃娃只好凝神通过传神看过去，好一会儿，才感觉到那男子脑中被他遮蔽住的某个地方裂开了。